卢娘子将小葱交给烧火仆妇,瞪她道“娘了怀着身孕,一点也不忌着口,这回得巧撞了我,还不知怎么闯祸。”又拎过阿娣道,“你这个丫头是你娘子身边的得心人,替我看顾着你家娘子,不叫她胡闹,她要是使性吃起冰来,你来回我,我教训她。”
何栖藏在沈拓身后不敢吱声,悄悄伸手掐了一把沈拓,悄悄问“大郎怎这般不趁巧撞着卢姨。”
卢娘子看她不思反省,怒道“你二人只管打眉眼官司,这事不好随你性。”又对沈拓道,“爱之由之反害之,你别没个主意听她的调派。”
沈拓笑道“听卢嫂嫂的吩咐。”
何栖过来抱着卢娘子的胳膊道“卢姨布下天罗地网,一屋的耳目,我哪敢再胡闹。”
卢娘子笑点着她额头“快要做阿娘了呢,还这般小儿心性。”
沈拓在旁道“等得今年冬至,请人挖个冰窑,苍清山山顶有汪山泉,结得好冰,取了来藏在窖中,阿圆等得来年就可以拿来冰果子。”
卢娘子听后直摇头,道“苍清山几里地开外,山又高,为着取冰倒费这些车马功夫,上山下水的。”她嘴上说得埋怨之语,细品却是颇为得意。才多少时日,沈家便起了,何栖刚嫁时,卢娘子夜间常忧何栖操持苦劳,家中清贫,又有小叔叔抚养,将来养儿养女,衣裳饭食便能压断脊梁、磨秃十指。
拉着何栖绵软的手,笑道“娘子再忍忍,再养一旬瓜熟蒂落,你再随性淘弄吃食。”
何栖被哄得羞惭,老实认错,沈拓心疼,搜罗了县里各色玩物吃食为何栖解闷,实在没什么稀罕的,又托方娘子在宜州寻些精巧之物来。
方娘子本就挂心何栖,在码头见着新鲜瓜果将买好些回来,蒲陶、杏、李、瓜、桃不一而足,转得头晕,将千桃寺寄去的桃子给买了回来。
方娘子笑与何栖道“回船只看竹筐眼熟,垫得好厚实的桃叶,方八抓着头追我身后直问船上怎还剩得一筐鲜桃,那些个僧人怎落了一筐”
方娘子这才知晓左手过右手,画了个大圆。
何栖直笑,道“阿娣吃了桃,兴冲冲跑来与我道娘子,外处的桃子就是不同,比千桃寺还多甜汁。”
二人一时大笑。
方娘子摸摸何栖的肚子,啧舌道“不过几日,大了好些,倒是吓人。”
何栖垂眸笑道“最近贪嘴,晨间梳妆险些不识得自己。”
自她有了胎动,沈拓睡前醒后便要贴在她身上听响动,状似憨傻。沈计与施翎两个更是可笑,这二人原本听闻何栖有了身孕,俱是百般期待,一个盼着得个侄儿,一个盼着得个侄女。等得何栖肚子渐鼓,二人似是见了什么惊悚之事,生怕擦了碰了何栖,说话都是屏气小声,如临大敌。
何栖摘了个瓜果还惹来沈计义正辞严的念叨,从劳神损身念到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何栖无奈,只得将手中事物交给阿娣来做,沈计这才红着脸掩面避走。
曹家那边早与接生马大娘打了招呼,许氏沽了一角酒与她吃,道“与大娘做了半辈的邻居,可不与大娘说奉承的话,女人家生子如过鬼门关,我家侄媳妇可要交与大娘操心。”
马大娘吃了酒笑道“你嘴里能吐得什么好来我又不是个捞不上筷子不识好赖的。一来与你近邻,比好些亲戚还好些呢,一家似得交情;二来,如今沈家屉笼里的馒头,哪个敢小瞧敢胡乱应付岂不是寿星上吊嫌命长,你家又卖棺材,刨了土坑,就好投胎了。”
许氏笑啐一口“你这个老妇只说这些别家忌讳的话,好在我家卖寿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