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老娘气得打他“怎的是鼠洞生了口舌放不出好屁。”自己摸到米缸处弯下腰抱了三个腌坛出来。
陈据拿了一坛,道“一坛尽够了,留着家吃。”
陈老娘怒道“好生小气,都与大郎家送去。”又无奈道,“你阿娘没用,走不了远道,不然亲上门备礼道谢。”
陈据道“我与大郎兄弟,再不讲究这些。”
陈老娘又生气了“便是亲兄弟也要分出你我,只进不出悭吝鬼,谁个与你常来你捉了黄雀,阿娘再与你腌。”
陈据抱着不肯松手,道“哪再得空捉黄雀,大郎他们又不是大肚汉,哪吃得了这些雀酢。”
第二日,陈据没能犟过陈老娘,满脸不舍地拎三个小腌坛前去沈家。
陈据鲜少与何栖正交道,这般正儿八经上门拜访,远远见了沈家院门,墙外可见院中花木青葱,心里不知怎么紧张起来。平了平衣襟,放下雀酢,对着手心呸呸几口唾沫,抿平了发鬓。
施翎等在院门,见他局促,笑道“陈家哥哥怎得腼腆起来”
陈据将雀酢一股脑塞给施翎,搓手道“今时不同往日,好似占了大郎好些便宜。”又拉住他,道,“阿翎与我说说,嫂嫂有甚得忌讳之处”
施翎道“嫂嫂再好不过,又和善又好说话。”
陈据见他榆木脑袋,道“嫂嫂秀才公养大的,不比寻常小娘子,我却是个街头混赖的,云泥之别,自个先小了声气。”
施翎道“陈家哥哥只管宽心,嫂嫂最通情达理。”
陈据仍是不安,心道哥哥心疼嫂嫂,字字句句都听嫂嫂的吩咐,妇道人家大都心思细腻,见枝想着叶,见了叶想着花,我粗人一个,一个不察开罪了她,惹她记在心里,岂非不美。
何栖正让沈拓卸了堂屋的门透风,见陈据上前叉手一礼,笑道“陈家叔叔上门,却不曾相迎,原谅则个。”
陈据心里吃惊,何栖出落得越发好了,行止更显大方,从前新嫁还有丝羞怯,眼下却是从容随和,稳重有礼。
陈据扎手还了一礼,惊觉自己两手空空,又将施翎怀里的雀酢抱回来递给何栖“嫂嫂多礼,家中清贫,没甚体面的出手之物,只我老娘亲手腌的雀酢勉强见人,一点心意,嫂嫂切勿嫌弃寒酸。”
何栖接过,又看他几分不安、几分难堪、几分忐忑,几分讨好,笑道“陈家叔叔不是外人,这般客气倒不知让我如何是好。雀酢难得,宜州客舍食肆都卖得高价。”
沈拓抱胸将他扫了一眼,笑起来“这般正经,倒是让我不敢认人,来我家中缘何这般装样没有半分往日的爽快。”
陈据笑道“我一个闲帮粗汉,实怕在嫂嫂面前失了礼数,回家又少不得挨老娘一通责打。”
何栖展眉轻笑,又道“阿翎昨日起就念叨雀酢,陈家叔叔今日一气倒拿了三坛子来。”心里打定主意要还回两坛去,又开口道,“大郎与阿翎陪叔叔稍坐说话,我与阿娣为你们整治一桌下酒来。”
她一走,陈据提捏着的筋都松了下来,狠出一口气,见沈拓与施翎看他,道“不瞒哥哥,我见嫂嫂心里发怵。”
施翎瞪眼,追问“陈家哥哥说得可真”
陈据气道“说这话莫非我脸上好看”心道怕个妇人好生长脸。
沈拓叹气,道“陈据,我担着差役一职,开渠挖河用人,自是要去村中乡间征青壮役夫,雇请船工一事,少不得要落在我娘子身上。”
陈据呆了呆,好悬没问出口这等大事竟要交给一个妇道人家打理咬了舌头道“哥哥竟不管这事”
沈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