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栖笑回“小郎多礼,岁岁喜乐,去叫了你阿兄他们来吃五辛盘。”
沈计一愣,他不喜芜荽等辛辣之物,伸长脖子看了眼春盘,微咽口唾沫“嫂嫂,我只吃一口可好”
何栖道“不好,五辛散邪防疫迎春,要吃尽。”
沈计摇头要叹气。
何栖又道“新年伊始,不好叹气。”
沈计生生愣住,摸摸头笑道“好些禁忌,原本不想叹气,嫂嫂一说反记在心里了。”
何秀才吃了素饼,吩咐他们道“大郎旧岁元旦定是去曹亲家家中拜年,今岁照旧,带了阿圆早些去拜见姑祖姑翁,再将阿翎也带去。”
沈拓道“岳父在家岂不冷清”
何秀才笑道“不需你们忧心,卢继年年携妻儿来见我,我们自有消遣,要坐了车去宝福寺祈福。”实则是卢娘子祈福,卢继顺便支个摊儿占些和尚便宜诳骗些香客算命,何秀才则去主持那讨茶喝,卢家大郎领了一串弟弟讨要寺里的糕饼。
曹家因为开着棺材铺,过年也仍营生。
曹九道死人又不挑拣时日,阎王无常也不见得过节,粮酒米面家家大可先备存着,只棺材一物,不好好家家齐备。
他家隔壁的马四娘也道你家卖棺材的不好歇业,我接生的也不好闭户。死的不由自己挑拣时辰,生的也不由自己定那八字。
另一邻舍开的药铺,也笑道生死两无常,自来由天定,从来只有病随人,不见人随病。我家也不好关门。
因此,别家星货买卖都停了生意,他们三家一溜开着铺门,守了伙计。有些个避讳的,不愿大年初一的上门触楣头,先将别处拜了年。
曹二穿了红袍,架着腿坐在棺材铺中,身后停了一排的棺材,他家伙计抱怨道“二师父不如去后院守着,您老坐在铺中,活似个判官。别家携老带小从铺前串门拜年,错眼见了,吓哭了好些小童。”
曹二瞪着眼,喝道“你好肥的胆子,拿我取笑,我一手拎了你倒栽葱投进桃溪,洗洗你的舌头。”
伙计忙堆笑讨好“顽笑顽笑,岁节不论大小尊卑。”
曹二笑道“可他娘鬼扯,不分尊卑你怎不家去扯你家老娘的臊”
伙计拱手笑“二师父饶我这一遭,午间舍命陪师父吃酒。”
曹二一挥手,眼角都透着嫌弃“不需你,今日我家侄儿要来家中拜年,再不少吃酒的人。”
他话音刚落,便见沈拓带了何栖、沈计、施翎上门,一拍大腿笑道“着啊,刚说嘴,他们就到。”
何栖福了一礼,贺道“二伯公春来万事新。”
曹二挠挠后脖颈,他粗桠枝杈,实不擅长应付何栖这种娇滴滴小娘子,搓搓手道“侄媳别多礼,铺中阴森,都是死人睡的寿器,别惊着你。大郎领了你媳妇见我阿娘,然后我们好生吃酒。”
曹沈氏今日打扮一新,许氏还要往她头上插花,曹沈氏笑道“阿许用心不好,定是嫌我平日待她刻薄,要将我打扮成老妖怪供人取笑。”
许氏叫屈“婆母冤枉了我,今日别家不上门,大郎定来,打扮得精神,好让侄媳贺岁。”
曹沈氏拍腿佯怒道“再没冤枉你的,侄孙媳家来一看,昏惨惨屋内,坐了一个戴红花的老山魈。他们好意拜年,却要吃一顿惊吓,可怜得很。”
许氏与大小简氏等人笑不可支,许氏儿媳抿嘴“祖母倒拿自己取笑。”
曹九坐在廊下摇椅那把玩着两枚核桃,春光穿廊,春风细细,眯了眼从窗外看了眼伛偻的老妻,倒想看看她戴花的模样。嫁他时,也是颜色鲜好、桃腮含春的小娘子,拿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