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拓道“赖叔不忙,家里自吃,只劳赖叔取了脑花对劈。”
赖屠户弯腰抄了一只猪头出来摔在案板上,掏了脑花,拿布抹了刀,抡了胳膊几下剖开,又刮了一条猪尾,道“猪头腥重,你们自去,我让伙计送到你们家中。”
沈拓谢过,拿钱时赖屠户一瞪眼“一个猪头,要甚得钱的,大郎休要啰嗦。”
沈拓不肯,何栖也笑道“再不让赖叔父吃亏的,白拿了家去,下次怎敢登门的。”
赖屠户难得遇上他们,有心修好,只是不肯,又要另割肋条给他们。
赖娘子在屋中听到动静,急忙出来,接了钱又拿眼扫了何栖纤腰一眼,笑道“大郎媳妇俊俏的模样 ,这街市乱得很,那些个浪荡贪花的,只往年轻娘子身边挨挤。大郎带了娘子出来,也仔细些。”
沈拓与何栖听得刺耳,赖屠户翻了牛眼,怒喝“你再胡吣,休怪我当着几百只眼与你为难。”
赖娘子呶呶嘴,硬了脖颈强笑“不过白嘱咐大郎一句。”
何栖只当未闻,窗边又似有人偷偷看她,刚要抬头,只听“呯 ”得一声那人已经收了撑竿合窗避进了屋中。
赖屠户脸皮抖动,横肉乱跳,脚底板都烧着无明火。
沈拓识趣,笑道“赖世叔改日家来吃酒。”
赖屠户面上虽笑着应了,等沈拓与何栖走远,一刀斩下一只猪脚,他有个屁的脸面上门吃酒,家里一对糟心的母女。
又看坐在一边拿着尖刀绣花似刮着猪皮的赖大郎,更是心塞。惯下肉刀,坐那直喘气,娘孬不得好种。
屋里赖小娘子握着自己绯红的脸,心中后悔,沈拓与那新妇,站那便是恩爱的模样,也不似穷顿困苦,还带了个看着就机灵的丫头。自己的使女腰子脸老姜手,又粗又笨,还不及人家的好。
赖家娘子这些时日寒了心,夫郎儿女都排在了后面,只对铜钱白银亲近,每日抠了些来另外锁了。她藏好银,出来见女儿坐那面生红晕,想是见了沈拓心绪不宁。
赖屠户有个心爱的徒弟,踏实肯干能吃苦,也有几分机灵,学得七七八八的手艺,收猪杀肉都能做得。赖屠户有心招他为婿,想着另寻铺面与他们营生。
赖小娘子虽嫌不足,还是支支吾吾应了,只把赖家娘子气得跳脚,嫁不成何斗金倒嫁了个杀猪的伙计
赖家娘子游说了女儿一晚,赖小娘细算了一笔账,很是划得开,因此不肯应和母亲。
今日无意见了沈拓,猿臂蜂腰,长眉深目,有男子气概,倒衬得店铺伙计泥猪癞狗一般。错过这等夫婿,怎不让赖小娘子心生悔意。
赖家娘子见女儿心思浮动,冷笑道“既丢开了手,倒想捡回来沈家大郎又算得个什么,可见眼皮子浅。你被你阿爹唬住,不听阿娘贴己的话,往日不要回转来诉哭。”
赖小娘子紫涨了脸,气道“阿娘说得什么话里外亲近都不分。” 又背过身道,“在家阿娘把我当骨肉,嫁了阿娘怕是只把我当瓢泼出去的水,半文银子都舍不得接济。”
赖家娘子理直气壮道“在家父母,出嫁靠夫,嫁汉嫁汉穿衣吃饭,哪有还回转来刨父母锅里食的”
赖小娘子一立眉毛,生了气“阿娘分得倒清,阿爹应承了我,再不会让女儿女婿喝西北风的。”又咬了嘴唇道,“阿娘只顾算计边角,桃叶胡同那边肚子都大了。”
赖家娘子愣了愣,捶了胸口哭得天昏地暗,一面骂赖小娘子没良心,一面又咒赖屠户负心千刀万剐。
赖小娘子见她一脸的鼻涕眼泪,又嫌弃又心酸,只得道“阿娘只顾哭又什么用不如好生想个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