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栖和沈拓在何家留宿了一晚, 隔日闲帮上门,将何秀才的行李挑了个担,背了榻椅, 花草拿板车推装了走。
何秀才负手而立, 园中只剩院墙边的金腰, 无叶无花,一排枯枝败藤,心中不禁瑟瑟。
何栖将各处门窗一一关好上锁,过来扶了何秀才“阿爹”
同, 何秀才回过神,笑“初时嫌这气闷,前头又吵闹,这才砌了墙。天潮,砖缝青苔里爬着好些的水牛。你幼时看着生厌, 见了就要烧了枝条将它们烫下来。”
何栖笑起来“也不知为什么, 这墙生得好多水牛, 吐着涎密密爬了一片。有好些爬在地上, 一脚踩了,头皮都打麻。”
“养了好些花草, 地又窄,难免虫蚁多。”何秀才又四顾, “平日多有嫌弃, 离了我心中倒是不舍。”
何栖笑“阿爹说得要远游不再回转似的。也留着寢卧坐具呢, 那边住着烦了, 便来这边歇歇。家中的先祖灵位也在这边,四时八节、初一十五少不得来祭拜。”
“也是也是。”何秀才点头,又道,“要与王牙人递个信,他要寻我,岂不扑空。”
沈拓雇了车回来,听见了便笑道“王三行市牙郎,消息再灵通不过。不用知会他便知道要去何处寻岳父。”
何秀才道“我托他赁房一事,既有相交,不好失了礼节。”
沈拓皱眉“岳父家中的商铺这些时日都不曾租出去,中间可有缘故 可是王三不尽心办事”
“你休误会了他。”何秀才笑道,“他虽市侩,却非这等不为之人,倒是我难为了他。我是不擅这些经济庶物的,欲将铺子租给省心的租客,也爱惜房屋,也不生事的,只写契时互相交割,只图轻省方便。王牙人承诺多为我考量几分,倒要费他一些心血。
沈拓这才作罢,左右王三是个知分寸的。何栖道“时近年尾,怕一时寻不得好客。”
“不急。”何秀才笑,“事缓则圆。年头年尾也不差多时。”
一时几人了出了门,何秀才亲自关了院门,将院墙上一根打头的枯草折了去,又亲手压了锁,叹道“时不时要来将扫一番,屋舍少了人气,荒旧得快。”
何栖应了,又笑“好好的屋舍哪会让它荒着少人气也不怕,前头铺面若是租客人好,就通出一道门来,当是借点生气。”
何秀才把能想到的俱嘱托了一遍,这才登了车随着沈拓何栖家去。
何栖何秀才却不知,另有人打上了他家铺面的主意。
小李氏这些时日与那方山打得火热,二人一个一时也不思嫁了,另一个心知娶不起这等妇人,见面又难分难舍,心肝啊肉的,于是互起了誓天长地久做对野鸳鸯。
小李氏日日做新妇,别个度着寒冬,她却如同身在三春,春情春意春满头。她得了意,偏这几日方山身上有差使,不得空与她私会,便开始操心起自家阿兄的家事来。
养了齐氏这样贪花爱俏的娘子,一年也不知要多少抛费呢。又心疼前头三个侄儿亲娘憨,继母难缠,亲爹耳根软。
得知何家有街商铺要赁着出去,扭着腰来找齐氏和李货郎,把细细长长的眉,轻轻一皱道“哥哥嫂嫂都是天真烂漫的人,也没个长计。倒累得我这个归家女要为家计营生犯愁。家中这许多嚼用,日日睁眼都是花钱的事。大郎也大了,是念书呢还是学个活技计傍身你们做了爹娘总要为他考虑几分。”
齐氏提防,小心道“小姑说的是,只是我是个深居的妇人,小家出身,没得教养,哪知道这些平日也不过把门一关带了小郎囡囡等夫君归家。”
李货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