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间喧闹渐止, 贺客道别的道别,归家的归家,只有几个好酒之徒, 兴未尽, 酒未醺, 依旧聚在篝火前吃肉赌酒。
月朗星稀,寒意渐深,墙外道上,一个胖和尚牵了一个小和尚, 戴着斗笠,托着钵。
“师叔,这么晚,这户人家还好生热闹。”小和尚好奇道。
胖和尚只管拉了他的手“应是户主办喜宴。”
“早知就来这户人家化缘。”小和尚颇为遗憾,饭褡瘪搭搭的, 没要来多少饭粮。
胖和尚轻斥道“下山化缘乃是苦修, 再者, 出家人无欲无求, 切莫为五钝使所趋。”
小和尚侧目“师叔又哄人,我就曾见你偷喝酒。”
“那是素酒。”胖和尚辩解, 想想又道,“人无癖不可交。”
小和尚依依不舍随了胖和尚离去, 尤自回头看着依然笑语欢声不止的院落, 双眸中隐隐羡慕。
卢继抬眼看月微斜, 要了一壶酒, 与曹大施翎告辞。
曹大携了他的手不放道“天色尚早,大郎这门亲事全仗卢相师一手促成,你又是爱酒这人,如何现在就走”
施翎也道“卢家哥哥再喝几杯,横竖家中还有卢嫂嫂。”
卢继摇头,笑道“我也不是归家,今日沈家是热闹,别家却冷清,我去相陪一二。”
曹大施翎知他说的何老秀才,放开了手,双双将他送到院外,。曹大道“依我说,迟早要做一块,明儿将亲家接了来便是,你们非要等过了三朝回门。”
卢继笑“何公心中自有打算,他是重规矩之人。”亦是重情之人,要留家中,陪亡妻等出嫁女三朝归家。
冲着曹大施翎二人摆摆手“有这酒便好。曹家大伯与阿翎不必相送,还有客在,客去又要打扫归整,今晚怕是不得早睡。”
施翎有心想跟上去,到底这边还有事需他帮忙,只得与曹大回转。
沈拓怕被捉弄,进了房后,又拿了烛台四处检查了一下门窗,确认了没藏着什么花招这才放下心来。
回转身,何栖俏生生地坐在妆台前,烛影摇曳中,脸若春桃,唇似红樱,眸中微光点点,幽幽浅香醉人心脾。
沈拓坐卧不对,言语失声,何栖似有点羞,似有点婉转,背转身对着海棠镜,道“钗环压得脖子疼,我先取下来。”
“我来帮你。”沈拓忙道。
何栖仰了脸看他,有点不信“你可会”
沈拓还真不会,强自嘴硬道“我只轻一些”
何栖将贝齿咬着唇,依言坐定,由他为自己除去满头的首饰。沈拓对着她头上的花钗、金钿,看了半日无从下手,思来想后,将对插一对镂空银叶簪轻轻从发间拔了出来,放在了妆台上,何栖轻笑,沈拓有点沾沾自喜,一乐取八瓣莲小金钿的时候扯了何栖的发丝。
何栖“唉哟”一声,下意识将头偏了一下,偏沈拓还拿着她缠了几根发丝的小金钿在手里,这一拉扯,冻得何栖眼泪都下来了。
沈拓连忙丢开手,慌到“可是弄疼了你”
何栖忙道“只是一个不防。”
“怪我粗手笨脚。”
“不不不,只是一时不慎。”何栖急道。
两人客气半天,大眼瞪小眼,何栖架不住先笑了,将往日的熟捻又重捡了起来,道“我自己来,大郎与我倒些水来,脸上扑了一层厚粉,闷得很。”
沈拓笑“这个倒会。”起身去隔间倒了水,又细心掺了炉子上温着的热水。
何栖已经将一头的钗环都卸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