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廉既然是庆贵妃母家所在佐领的职官,那么英廉自然会了解庆贵妃家中的陈设去。而庆贵妃母家奉旨入旗的的时候,陆家依旧是江南十足十的汉人啊
而庆贵妃与皇贵妃情谊最笃,皇贵妃虽说母家自入旗以来,都是居住在盛京的;可是皇贵妃的母家祖籍,却也是在江苏的
江苏南来之人,到盛京入旗、居住下来,久而久之或许淡忘了曾经祖宗的衣食住行等习惯去。可是这种遗忘是被迫的,是不情愿的,是十分想重新寻找回来的,是不是
福康安这么顺着想下来,全部的酒意都醒了。
他盯着福长安,“你的意思是你想在盛京老皇宫的这次新营建里,加入江南汉人的样式去”
福康安的心都跟着提起来,“那是盛京,是老皇宫,是太祖皇帝和太宗皇帝两代的营建你要是给加入江南汉人的样式去,这事说不定便是弥天大罪”
福长安笑了,安安静静垂下头去。
“罪与非罪,总归都在皇上圣心独裁不是眼前要紧的,倒不是回溯太祖皇帝和太宗皇帝的老规矩,而是怎么样先将皇上眼前的差事给办妥了,叫皇上满意去。”
福康安深吸口气,“英廉与和珅,也支持你这样办”
福长安没正面回答,只是垂首笑笑。
其实哥哥说对了,和珅真的就是这样提点他的。
福长安心上的那杆秤,就是在那一瞬间倾向了和珅去的在福长安看来,皇上虽然同样器重和珅与兄长,叫两人同日加了太子太保的宫衔,可是显然是和珅更能猜透皇上的心思些。
而哥哥,只是个领兵在外作战的将帅罢了。能立军功,却未必懂君心。
福康安见兄弟如此回避不答,便眯起眼来,“你怎会以为,他说的就是对的”
福长安淡淡一笑,“因为小弟按着那两位的指点,重新写给皇上的奏本皇上已然准奏了。”
福康安的心也激跳起来,说不清是激动,还是失望。
若当真是和珅比他更准地猜中了皇上的心意,他自然是该失望;可若和珅猜的是对的,皇上当真是为了皇贵妃阿娘去营建盛京老皇宫那凭着那些年他与皇贵妃阿娘的情分,他自然又是替皇贵妃阿娘高兴的啊。
福长安在福康安的惊讶之下,淡淡垂眸一笑,“只是此事,不宜向外说破。盛京老皇宫,还应该维持祖宗入关之前的模样;至于后来要做的这些更符合江南汉人式样的增建,总归不能叫外人知晓才是。”
福康安定定望住兄弟。
这一刻他明白,兄弟的心已经笃定地向着和珅去了。便是他想要拉,都拉不回来了。
更令他担心的,也是和珅对圣意的揣度之准。便连皇上营建盛京老皇宫,与皇贵妃阿娘相关的心思,他这个从小在宫里长大、与皇贵妃阿娘情谊甚笃的都不知晓;而和珅一个外人,竟然给猜了个准。
这个和珅,颇有些令他心惊了。
可是他偏偏还与和珅已然交恶。这便是为了自保,他也得设法遏制和珅去。
九月下旬,圣驾从避暑山庄返回京师。
福康安带着这样的疑问,与兄长福隆安问起,英廉与和珅这些年可曾遇见过什么“克化不动”的人不。
福隆安执掌内务府多年,闻言便笑,“你是看他二人如今同气连枝,风光无限不过自然也有对他们不以为然之人。”
福隆安身在病中,气息微有些弱。不过说起这个,还是有些兴致勃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