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他们刺探之罪相比,他们死后令朝堂停摆的风险才更大对于这样的罪臣,不是不惩治,只是惩治也需时机。”
婉兮含笑点头,轻轻拍了拍小十五的肩,“当年你皇阿玛曾忍鄂尔泰、张廷玉,长达十年之久。不是此人不该除,而是一旦轻举妄动,首先受害的反倒是朝堂稳定。”
“朝堂为重,一人为轻。不是姑息,是先分轻重缓急。”
小十五含笑点头,“儿子明白了。”
待得次日皇帝下旨命于敏中为尚书房总师傅,兼翰林院掌院学士;乃至一个月后,皇帝又亲赐于敏中人参一斤小十五都能含笑以对。
待得五年后,皇帝追查于敏中生前之罪,将于敏中撤出贤良祠,革去其子孙世袭的一等轻车都尉的世职小十五回想起今日额涅之言,潸然泪下。
以于敏中之例,再看和珅之事,其时已然成熟稳重的颙琰,更能韬光养晦,云淡风轻。只静待时机。
皇太后圣寿节之前,七额驸拉旺多尔济终于从乌里雅苏台,赶回京中。
回到京中拉旺才惊闻豫妃病重了。
拉旺登时落下泪来,“怎么会如此小七你家书中分明告诉我说,豫妃阿娘的病已是大好了,不是还赴热河给皇上贺寿来着”
五月圣驾起銮赴热河,彼时豫妃的病刚起,未能随行。结果在京中调养了三个月去,太医们都说已是大好了。故此八月里皇帝万寿节时,便将豫妃又接了过去,一同在避暑山庄贺寿。
小七知道拉旺五月驰归乌里雅苏台,身在远方必定也牵挂豫妃的病去,这便八月里就写信将喜信儿告诉了拉旺。
小七听了也是泪下,“可不,豫妃额娘那会子当真是跟大好了一样,太医们也都说无妨了。可是谁想到豫妃额娘在避暑山庄不久便又病情复发”
“待得九月十五,接到内务府迈拉逊大人的信儿,说叫我跟小十七去接豫妃额娘,才知道豫妃额娘又病了,已是挨站送京”
拉旺便一颤,攥住了小七的手去,“如此说来,豫妃阿娘八月间所谓的大好,可是否就是回光返照了去”
小七也是说不出话来。
那会子其实大家都劝豫妃别去热河,便是大好了也留在京中将养才好,何苦车马劳顿地折腾过去呢可是豫妃非要过去,说什么也要去给皇上贺寿可是小七知道,那怕是豫妃额娘想奔过去看拉旺。
只是没想到拉旺五月就从热河直接驰归乌里雅苏台了,而且直到八月还没回来
拉旺不敢耽搁,次日一早跟七公主连忙递牌子进内请安。
母子相见,拉旺极力压抑住难过,只含笑将从漠北带回来的蒙古风物呈进给豫妃。
他们都是蒙古人,且都是喀尔喀部,更都是成吉思汗后裔的博尔济吉特氏,故此拉旺带回来的东西,仿佛将豫妃带回了故乡家园一般。
豫妃满意地叹息,含笑道,“拉旺你知道么,当年我家从漠北被噶尔丹强迫西迁,归入厄鲁特远离故土家园,我有多思念漠北啊。”
“后来朝廷平定厄鲁特,我家可以东归了,可是我又入了宫,再度无缘回到漠北去可是老天待我不薄,竟然叫我遇见了你这个孩子。”
“你啊,是漠北的王子,如今更是漠北之王是你,让我对故乡的思念,在这遥远的京师、宫廷里,得了圆满。”
还有她曾经失去的那个孩子也是因为拉旺的到来,将她的丧子之痛全都补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