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妃自己就是回部出身,每年入觐的年班伯克们,一路从西域驰马而来的辛苦,她最是清楚。这么听婉兮解释,心下终是豁然开朗了。
此时的婉兮和容妃还都不知道,就为了这一次的遗憾,数年之后,当啾啾也身故之后,皇帝破天荒将啾啾所出的大格格带入内廷抚养
皇孙女们都要在端则门外抚养,而啾啾的大格格根本是外孙女,是外姓人,可是这位大格格却跟那位号称受宠的十公主一起抚养,一同跟随容妃长大。
十公主有的,啾啾的女儿同样也有;便连容妃故去之后留下的遗物,大格格与十公主也同样地承继了去
皇帝对啾啾这一点小小的遗憾,全都在外孙女儿的身上,倾尽慈父之心,补偿了回来。
这一年的九月十五,忽现月食。
九月是婉兮的生辰之月,且此时皇帝还身在途中,尚未在京。
对此月食,皇帝极为重视,命在京大臣行“救护月食”之礼。
九月十五这一天,在京大臣们身穿素服,齐集在太常寺衙门行礼;省、府、州县等地方官员也要在本衙门行救护之礼。
太常寺衙门内外设香案,露台上炉檠具,后摆放着百官拜席。典礼开始之后,銮仪卫将金、鼓陈列在仪门两边。
“钦天监官报日初亏,礼官喊齐班,百官全身素服,分五列而站,每班以礼部长官一人领班”。
这几年的月食倒不罕见,可是今年皇上如此重视月食,命大臣们行“月食救护之礼”,却是这几年间仅有的一次。
这是因为今年的月食程度重,食亏超过三分;再者也是因为月对应着后宫里的人去,叫皇帝心下更为忐忑。
一来是皇太后,皇太后已经年过八十,每一天都可能出了长短;
二来则可能是对应到了婉兮的身上
婉兮才四十多岁,可是婉兮今年因忙碌啾啾的婚事,再加上为九爷的两个儿子悬心,又替皇上分担小金川之战的压力去,故此从五月以来,身子都有些不妥当,叫皇帝放心不下。
九月十五,月食刚过,皇帝于九月十六日就匆忙回銮。
回到京中,皇帝便亲自过问救护月食之事。结果察知,兵部、都察院的堂官,均未到班。
皇帝甚为恼怒,下旨“其满汉司官,届期齐集。如有托故不到者,严查参处。”
为此,皇帝下旨将慧贤皇贵妃的侄子高朴,著交部严加议处;张廷玉之子张若溎,伊满、罗源汉等,著交部议处。
今年这番因救护月食所闹起的风波,且皇上处置的都是慧贤皇贵妃侄子、张廷玉儿子这样身份的子弟,倒叫后宫众人私下里议论纷纷。
这日去给皇太后请安回来,顺嫔忍不住与兰贵人嘀咕,“咱们亲眼瞧着的,皇太后一切大好。虽说年过八十了,可这牙口和身子倒比咱们还健朗的。想必这月食可不是应在皇太后身上。”
兰贵人低低一笑,“我也如此觉着呢。”
顺嫔轻哼道,“怎么,难道说是储秀宫的那位,大限将至了我说这阵子怎么不叫咱们去请安呢,只说受了风寒,我瞧着是熬不住了吧。”
兰贵人挑眸凝住顺嫔,“若她没了,那您的好日子,可就来了”
顺嫔抿嘴一笑,眸光轻转,却没出声。
拉开一段距离,跟在顺嫔和兰贵人身后的惇嫔,早已将两人的话听进了耳朵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