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件噩耗同日而来,叫朝野上下震惊之余,更令皇帝肝肠寸断。
一是手足兄弟,从小一起长大;一是肱股之臣,二十年来君臣一心。
两人的离去,叫皇帝身在朝堂之上,环顾四周,竟越发觉着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了。
这一日皇帝连下两道谕旨,分别为逝去的二人。
“朕弟和硕和亲王,秉性纯诚,持躬端恪。髫年共学,友爱实深著派皇八子、皇十二子,穿孝。赏内库银一万两治丧。并派諴亲王、皇六子、侍郎德成、副都御史志信、经理丧事。所有一切丧仪及饰终典礼,各该衙门即行察例具奏。”
“又谕曰太保大学士一等忠勇公傅恒,才识超伦,公忠体国自五月以后,病势日益加剧,渐成不起。朕每朝夕遣使存问,赐以内膳美糜,俾佐颐养,复间数日亲临视疾似此鞠躬尽瘁,允宜入祀贤良祠。并赏给内帑银五千两治丧,并著户部侍郎英廉经理其事。朕仍亲临奠醊,其应得恤典,著该部察例具奏。”
“又谕曰福隆安现在穿孝。工部尚书事务,著温福署理。銮仪卫事务,著扎拉丰阿署理。步军统领事务,著英廉署理。造办处事务,著索诺木策凌署理。”
消息传到后宫时,小七听见都是立时问,“保保呢为何只有四姐夫一人给舅舅穿孝”
此时的七公主还不知道,福康安无法在京等待七月的来临,于七月初一那日已经请旨向云南去了。
这消息丹巴多尔济是知道的,当小七从绵锦的嘴里知道这消息,也不由得一怔,转回身去面向墙,难过得还是滴下泪来。
绵锦不放心,小声呼唤,“七姑姑还有几天你就是新娘子了,此时万万不可落泪。”
小七抹一把眼泪,忙道,“可终究这会子溘逝的,一个是我亲叔叔,一个是我舅舅啊。两位都是至亲的长辈,你叫我如何能不难受去”
绵锦上前揪住七公主的衣袖,“七姑姑就算再难受,也万万不能在摆在明面儿上啊听说皇玛母她,今儿一得着消息,就、就晕过去了。”
小七一声惊呼,“额涅”
等小七由绵锦陪着,奔进婉兮寝宫的时候儿,婉兮已然恢复了平静。
陆续啾啾、小十五和小十七也都由各自养母亲自送过来。
不过语琴、容妃、颖妃本人却没立时跟进来,只叫几个孩子先进来围着婉兮去。
婉兮与九爷的情分,是一份建立在入宫之前的私人情感。那情感深厚如兄妹,却比兄妹还要更浓;知心如伴侣,却终究未到伴侣这地步去。
这是一份属于婉兮私人的、唯有她自己才能看得清的情感,便是她们与她亲如姐妹,却也不敢在这件事上擅自置喙一词去。
故此这会子啊,也要留一段私己的光景给婉兮自己。
只叫孩子们来陪伴吧,她们都在外头等着就是。
语琴她们这不明言的情谊,婉兮自是都懂。所以她要更快地平静下来。
这是后宫,她是皇上的皇贵妃,为九爷可以肝肠寸断,却不能叫旁人知道。
小十五、小十七还小,尚且未必懂这些儿女之情;啾啾的性子相对大咧些,没有小七那般细致。
便也唯有小七,身为长女,抱住额涅,心疼地直掉眼泪,“你们都先出去吧,我陪额涅说说话。”
啾啾带着两个弟弟出去,小七将额头抵在婉兮肩上,“额涅,女儿知道您此时是强忍悲恸。这会子弟弟和妹妹都出去了,这里唯有女儿一人陪着额涅额涅不妨哭出来,别这么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