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能德胜,自可班师生还;若不剩他也只能如二哥傅清、侄儿明瑞一样,将自己这条命留在沙场上,以报君恩。
做出这样的决定,其实不难;他甚至从去年被任命为经略之后,心下已经做好了这个准备。
他将家中已经安顿好了,长子福隆安已堪大任;就连那猴儿似的麒麟保也成家立业,越发稳重了,女儿福铃已经诞下了小皇孙去他已心满意足。
唯一的一个不敢言说的期盼,或者说遗憾,还是生了贪念,总想在临去之前,再插翅飞进宫墙去一回,去再看一眼,那三十年来无法忘记的人儿啊。
九爷的心事,终是瞒不过九福晋去。
多年夫妻相伴,九福晋不舍丈夫之余,却也还是想让丈夫安心地走。
次日一早,她便递牌子求进宫。
九福晋自是有合适的理由给姐姐舒妃请安,再去看望刚出生的小外孙。
皇贵妃为六宫之主,兰佩所递的牌子自是被呈到婉兮面前来。
婉兮毫不犹豫便翻了九福晋的牌子,心下也是涟漪不断。
到了日子,九福晋进宫给婉兮行礼。
一张口,九福晋便要落泪。勉力忍住了,竭力含笑道,“奴才这些日子身子也有些不好,脸上又是副苦相,这才不敢进宫给皇贵妃主子请安。”
婉兮亲自起身,将九福晋按着坐下,“我何尝不明白所幸麒麟保长大懂事,你身边也自有福音相伴你依旧是儿女两双全。”
九福晋原本诞下两儿两女,长子福隆安,次子福康安;长女福音,次女就是刚刚夭折的那个小女儿原本是子女凑足了两双的,如今却还是四角失了一去。
九福晋含泪点头,“皇贵妃主子说的是。虽说幼女去了,却还有福铃,那奴才依旧还是有两儿两女,奴才应当知足。”
说过了这些寒暄的话去,九福晋还是深吸口气,扬眸望向婉兮,“不瞒皇贵妃主子,九爷他近日心事惴惴。奴才当着主子便也不说那些绕弯子的话了,奴才觉着是九爷临行之前,想当面向主子拜别。”
婉兮心下何尝不是为了此事,也酸涩了良久去
只是
婉兮抬眸望住九福晋,却终究还是含笑摇头,“不,兰佩,他不必见我,有你为他送行,已是足够。”
婉兮说着叫玉蝉拿出一串香珠来,“听说云南那边瘴气深重,这香珠是香药搓成,请九爷带着,权且防瘴气一用吧。”
九福晋下意识微微那么一顿。
婉兮瞧见了,淡淡而笑,“这香珠所用的香药,是啾啾亲自选的。里头有不少是容妃的母家从西域带来的,咱们内地没有,且俱都是干燥除湿的效用;搓珠子的,是小十五和小十七;而这香珠上的络子,是莲生她亲手打的。”
“无论于国于家,九爷既是功臣,又是孩子们的舅舅。他们也都想尽一份心意,还请你和九爷不要嫌弃他们手艺的粗拙。”
九福晋心下一颤,不由得跪倒在地。
是她终究做不到全然大气啊
其实她何尝不心疼九爷,她为了九爷已经递牌子进宫来了只是,只是她还是会控制不住地有那么一点点的小心眼儿了。
九爷出征在即,那缅甸的战场上那么可怕,已经吞噬了她傅家一个儿子、一个侄儿去,她怎么能不担心九爷的安危呢
所以她就更加要在意,九爷这一走,心里最放不下的人,究竟是谁啊。
她与九爷这些年的夫妻,她只想要这一次,希望在九爷心上分量最重的人,是她啊
可是皇贵妃如此的大度,竟是早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