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别急,现在皇贵妃阿娘养着身子要紧,我这会子是不便去回话的。”
福康安却是眯眼一笑,“我没非要让皇贵妃阿娘知道去大姐夫,你说得对,皇贵妃阿娘这会子养着身子要紧,咱们什么都不该去烦着皇贵妃阿娘的。可是咱们可以不用叫皇贵妃阿娘知道啊,叫皇贵妃阿娘身边的人知道,就行了呗”
永瑆长眉微扬。却偏开头去,只望别处,“行,那我回头回给庆妃额娘,又或者暂时告诉给玉蝉姑姑,叫玉蝉姑姑记着就行了。”
福康安悲愤了,抬眸盯着永瑆。
“大、姐、夫我是你内弟,是跟你一铺炕上滚大的小舅子”
永瑆无奈地摇头,“呸,别说得像咱们俩有龙阳之好似的。我再浑,也不能跟自己小舅子一起滚那咱们还对得起你姐姐么”
福康安有些头大,看出来永瑆宁肯自嘲,都不肯应他那个声儿了。
“大姐夫你少给我打马虎眼。我说的是莲生”
永瑆幽幽一叹,抬手拍了拍福康安的肩膀,“我是你大姐夫不假,我却也还是莲生的亲哥哥呢。故此啊,这事儿上你甭指望我帮你;我也劝你,趁早将这心给掐灭了吧。莲生她不是你高攀得起的。”
永瑆说罢,转身而去,身影隐入夜色,再也不见。
福康安立在廊下,怔怔望着永瑆离去的方向。早都什么都看不见了,可是他却还是翘首而望。
就好像,他对莲生的那颗不肯死的心啊。
明知道,莲生是公主,如今更是皇贵妃的长女,身份贵重,今非昔比;明知道皇上将莲生许配给的拉旺,如今是亲王世子,而他自己到这会子还是小白丁一枚将来阿玛的爵位也轮不到他来承继,他顶多能从侍卫出身,一辈子都不可能走到亲王世子的高度上来。
可是他,却还是不能死了这份儿心,他还是要盯着那似乎已经无望了的方向,玩儿命地盯着啊。
说不定暗夜里还可能有一线曙光;或者,说不定莲生渐渐长大了,对他的情意就能超过对拉旺的去呢
反正,莲生还没到正式厘降的年岁不是那他就不会死心,他还会想尽了法子等着,盯着
哪怕这夜色里,他自己这样孤单,孤单到冷,可只要还有一丁丁的希望在,他就决不放弃
这个夜晚本是上元之夜,无论是御园还是民间,都是传灯之夜。
皇帝又御笔赐福,赐灯,赏克食。热闹气儿从御园一直传遍整个京师,君民同乐。
散了的时候儿,已是夜深。永璂回到自己的寝殿,颇有些郁卒。
哈哈珠子太监三曜赶紧打了盆热水进来,伺候主子泡脚。
“主子今儿可累着了奴才瞧着,主子面色有些发白。”
永璂摇摇头。热水带给脚底温暖,他借由这份温暖,叫自己一颗绷紧的心,终于松弛下来些。
三曜便垂下头去,一边预备擦脚的巾子,一边轻声道,“可是皇后主子吩咐下来的那件事,叫主子烦心了若主子下不了手,吩咐给奴才就是,奴才去办。”
“总归奴才也是个没根的人了,便是犯了事,也不怕连累家人。奴才到时候一口咬定,半点与阿哥爷无关就是了。”
永璂叹口气,摇摇头,“怎么可能你是我身边儿的哈哈珠子,若是你动手,谁都自然认定是我吩咐的。”
三曜盯着面前的朱漆脚盆,灯光落进水里,变成了明灭的光波,颤抖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