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愉妃随一众后宫进养心殿东耳房给婉兮请安,之后扭身出来,便到后殿去求见皇帝。
魏珠为难地拦住愉妃,“愉妃主子如何不知道皇上的起居时辰皇上天不亮就起身处理国务,这会子已是在召见大臣了。愉妃主子这会子求见,奴才便是长了十个脑袋,也不敢去打扰皇上去不是”
愉妃冷冷地盯着魏珠,“你有几个脑袋我不管,可是我眼前的事是干系到皇子、皇孙,皇上他不能不见我”
魏珠跟高云从对了个眼神儿,无奈地进内通禀去了。
良久皇帝才从前殿回来,到后殿见愉妃。
愉妃进内行礼,便已是落泪,“皇上啊,皇上,永琪又病了皇上回京来第四天,永琪盼了多年的嫡子终于来了,可是还没等再长长,还没等抱来给皇上看,那孩子竟然就,就已经永琪难受,妾身也难受啊”
皇帝是九月二十二回到京中,永琪那嫡子是九月二十六降生的,按说皇上这位当祖父的,若当真怜惜那孩子,是怎么都该亲去瞧瞧的。
可是皇帝那会子正忙着,这便没能去看。
皇帝都没想到那孩子连大满月都没能熬到,这就夭折去了。
从天伦亲情来说,皇上心下也是有些难受的。
皇帝这便温言劝慰,“朕知道你和永琪都难受。毕竟是盼了好几年的嫡子,终于得了,却没能养到满月去朕不是不关心永琪,朕只是那会子刚刚回京,诸事繁杂,一时抽不出身来。”
愉妃便笑了,转头看向窗外,“妾身今儿进来给皇贵妃请安,看见那东耳房当真是整饬一新。墙上的画儿、架子上的陈设,大大小小全都换了一遍。”
皇帝蹙眉,“朕是亲自过问东耳房重新摆设之事,可是你要是想说朕只是顾着这一件事就不顾皇孙了,那你当真是冤枉了朕去你该清楚,朕回宫来这一个月,斋戒祭祀太庙之外,又亲自行勾决大典这些事哪一件不是繁杂,哪一件不是朕亲力亲为才行”
愉妃垂泪,“皇上说的是皇上亲御宸极,自是要凡事都亲力亲为只是,那孩子却已经没了,不管用什么法子,都已经换不回来了。皇上难道都不心疼永琪,难道就不能在忙完之后问问永琪一声儿去么他的腿疾发作,他都已经下不来炕了”
皇帝也是深深闭了闭眼,叹一口气,“你去告诉永琪,朕等得了空会去瞧他。除此叫他安心养病,从前的万事,就都不用他悬心。只一心调理身子就是。”
皇帝这话已是暗示可以暂且将桑寨多尔济那事儿都放下,不追究永琪去了。
皇帝还传来永琪的医案,仔细看了太医张如璠、宋国瑞给永琪用的方子。
待得见人参用量极大,皇帝虽说皱眉,却也还是吩咐,“永琪既是开始用人参,分量远超他份例内的。只要这方子对他有益,那便多少人什么没有呢传旨内务府,叫内务府尽管可着五阿哥取用去,不必比照皇子份例了若有不足的,便是从朕的份例里取用,亦没什么不可的”
可是愉妃还是哭着伏地不起,“皇上用人参实则已是到了不好的时候儿,况且永琪用的量这样大妾身担心,永琪是因为嫡子的夭折而伤透了心,这便缓不过来了。妾身还求皇上多降福泽,才能护佑永琪康复过来。”
“皇上啊皇上难道忘了,永琪的腿是为了救皇上才落下的啊”
皇帝也是半晌说不出话来,轻轻闭上了眼。
到了他这个年纪,最怕的实则就是白发人送黑发人。
况且永琪还曾经是他寄予厚望的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