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兮已经走到了暖阁的门口,听了也跟着回眸望来,又是轻声一笑。
“你又吓唬忻妃了。那妆粉可也是白面子,说不定那里头也藏了什么对她不妙的东西去呢,她哪儿还敢用啊”
玉蕤含笑跟上前来,“可不是嘛。想来皇后主子也必定不会放过她去,便未必给她吃观音土,却也说不定那妆粉里早掺了旁的什么去哎哟,我想起来了,砒霜仿佛也是白面子而且砒霜混在妆粉里,抹在人脸上,还会叫人格外地好颜色呢。”
玉蕤说着又转头来盯住忻妃,“我倒记着,忻妃自以为怀胎的时候儿也曾经人比花娇来着。殊不知,用过砒霜匀脸的,那容颜啊,便也更快地就会溃烂了去。”
婉兮含笑迈出门槛去,“到时候儿,死得不仅肠穿肚烂,而且容颜尽毁嗯,这果然是一个最好的司法去。死后必定叫皇上半点都不愿想起去了。”
玉蕤也道,“没有了皇上的顾念,死人自己倒也罢了。可怜的是还活在人间的比如八公主啊,到时候儿皇上会不会连八公主都不想再见了那八公主岂不太可怜”
婉兮携了玉蕤的手,一同出了门去。
“算了,她不会在乎这些的。因为她,不光没胎,连心都没有。”
出了忻妃的寝宫,婉兮与玉蕤挽着手一同行走在天亮之前的黑暗里。
玉蕤有些紧张地问,“姐她能就范么”
婉兮倒是轻轻耸肩,“随她。总之若她还是不肯就范,我日后也果然每日里都多了一桩乐趣去了。只要她的心够强韧,我又有何吝惜每日笑上一笑去呢”
“没想到她事到如今还要这样儿,她脸皮可真厚”玉蕤忍不住啐。
婉兮在幽暗里抬起头,望了望天上的启明星。
“因为她出身高贵,身后便永远都有退路。只是她忘了,若已死了,那死后纵然还有退路,却还有什么用去”
婉兮回到宫中,好好儿地洗脸洗手,又用精盐水好好儿地漱了漱口去。
天色渐亮,婉兮备好了早上的饽饽,等着语琴带着小十五来给她请安。
就在此时,马麟从外头有些慌乱,却一双眼睛贼亮地奔了进来,跪地奏道,“回主子,忻妃薨了”
婉兮心下也是忽悠一跳,伸手扶住了炕桌的腿儿。
婉兮换衣裳的时候儿,故意延迟了一会子去。
婉兮是贵妃,位在忻妃之上,故此即便是忻妃死了,婉兮依旧不用摘掉钗环,甚至用不着穿素色的衣裳去。
可是婉兮想了想,还是只用了一套素玉的头面罢了。
待得婉兮和玉蕤一起重又赶到忻妃的寝宫时,忻妃的宫里已是哭成一片。
婉兮的目光先去寻乐容和乐仪去。
果然,乐容和乐仪两个哭得最为凄惨。尤其是乐仪,将头不断磕向忻妃的炕沿儿去,额头上涔涔血痕,仿佛都不要命了似的。
婉兮回眸看一眼玉蕤。
玉蕤忍住笑,轻声道,“姐故意在忻妃面前挑开陈世官去。可是却有人想要护着陈世官,这便绝不容已经知道了真相的忻妃继续活下去了。连一个时辰都忍不了,连天亮都等不到了。”
婉兮眯了眯眼,“原本留给她一个体面死去的机会,是她自己不肯那她就别怪她自己挡了旁人的路去,终究叫自己位下的女子给了结了性命去”
皇帝和那拉氏都已经先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