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瞧着,你这些日子也是憔悴得狠了些儿。这是怎么话儿说的,当真是掉了孩子之后,叫你伤心成这个样儿去么”
忻妃更是心肝被刀尖剜着一般地疼,忍不住痛哭失声,“皇上,皇上妾身本想失去了咱们的孩子。那孩子是妾身的一块肉,可也是皇上的血脉啊妾身情愿是自己死了,也不希望是那孩子他,没了。”
皇帝点点头,“这便是痛不欲生四字。身为母亲,情愿代替孩子去死;若孩子当真没留住,也甘愿陪着孩子一起去走那条黄泉路这本是天下母亲,最为伟大无私之处。”
忻妃点头,落泪道,“皇上当真了解妾身的心,妾身就是如此。此时当真是生不如死,这样躺了一个月去,只觉心和魂灵都已经跟着孩子一起去了。”
皇帝不由得挑眉,“你既然有此慈心,为何不付诸于行动。你为何,不肯死啊”
忻妃便是怎么都没想到,巴巴儿地盼了这么久才盼来的皇上,竟然单独与她说出这样的话来
忻妃望住皇帝,泪也顾不得,气儿都忘了喘,只不敢置信地盯住这个高高在上的男人,这个主宰天下生杀的男子。
他老了,已经不再是她十年前进宫时那个颀长锐利的男子;此时的他,雍容富态,中年发福的体态将他的眼神也都衬托得圆润,仿佛磨去了凌厉的棱角。
便叫人有时候儿恍惚间错觉,他仿佛变得更加宽容,再不是当年那个手腕凌厉的帝王了。
直到此时,忻妃才知道自己错了。
错得,甚至离谱儿。
她此时才明白,皇上的那些富态和圆润,不过是一种伪装。这伪装来自岁月的淬炼,这伪装完美地将他的凌厉都给掩饰住了却从来都不意味着,他的凌厉当真消失不见了。
他依旧还是从前那个帝王,杀伐决断从未曾改;甚至在年过半百之后,那层富态圆润的伪装也依稀变成了他手上的另外一把刀去。
他这伪装会让人被麻痹,倘若一意孤行,自以为成功地欺瞒了他去,就在你得意之时,他手上这把新的岛就会立即利刃向前
直刺到你的骨肉里,游刃向前,叫人再想闪躲,已是晚了。
要害,早已都在他的刀刃之下,任凭宰割。
忻妃缓了半晌,泪水绝望地流下,抬眸凝视着皇帝,“皇上敢问皇上所言,究竟是何意”
皇帝却笑了,耸了耸肩,“忻妃,你太不长进。朕这么简单一句话,你竟听不懂了”
皇帝这一笑,方显得他那薄薄的唇,在一派富态圆融之下,终于泄露出了他的无情。
“朕就是说你不该再苟延残喘,你该死”
忻妃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也顾不得继续掩藏自己憔悴的容颜,这便高高抬起头来,透过帐子那破碎的大洞,悲愤地盯住皇帝,哀然哭道,“皇上缘何这样说”
“便是妾身说情愿代孩子而去可是妾身那不过是在形容自己的心情。妾身进宫来是伺候皇上的,对于妾身来说,孩子是要紧,可是比不上皇上要紧”
“妾身不能死,妾身也不会死。妾身便是消沉这一个月去,可是妾身必定会极快地好起来的妾身还要伺候皇上,妾身还要尽身为嫔御之责,妾身绝不敢为了一个孩子的夭折,就忘了自己的身份去”
皇帝挑眉听着,耐心地听完,却是笑容更冷。
“朕何尝与你说的是这个朕说你该死,不是叫你替孩子下黄泉朕是说,你该死。”
忻妃的心口仿佛被压了一块大石,脑海中却是快速转动,她不确定皇上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