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笑了一会子,这才缓缓抬头,漆黑的眼珠儿盯住忻妃。
“茶是好茶,可惜时机不对,倒糟践了。”
忻妃心下便是一个翻涌。皇上说时机不对,只是在说茶么
那拉氏不慌不忙补上一句,“那妾身便也不着急了。总归已到二月,想来不久苏州就会进来今年的碧螺春头茶。妾身还是等着今年的新茶到了,才等着皇上去品鉴吧。”
那拉氏说着瞟了忻妃一眼,满眼不掩嘲讽,“俗话说老茶如药,忻妃妹妹你这会子怀着皇嗣,且眼巴前儿就要临盆了,便是百药都不宜入口。难为你还存着这样的沉茶,我倒劝你,千万别自己喝了。否则啊,岂不是如喝药一般去了”
忻妃脸上一红一白,心下并不服那拉氏,却一时倒不知该如何反驳。
皇帝悠闲地称赞了句,“皇后说得对,忻妃你应当听从皇后的嘱咐,皇后她都是为了你好。那沉茶,要么给奴才们解渴去,要不放给膳房,瞧瞧是不是能烹煮的时候儿给用了,倒也不靡费去了。如膳房都不要,那你便也将它们埋在土里,好歹沤成肥吧。”
那拉氏便是寒声而笑,“这会子安宁在地下都该化成土了,那他送进来的茶叶,自也该沤了当肥。”
忻妃哪里受得了这样的气,这便霍地抬头盯住那拉氏,“这绿茶便是不能喝了,却也好歹药性还在,至少可清热解毒去此时已到二月,皇上谒陵之行起銮在即妾身倒想在这会子将这些茶叶进献给皇后娘娘,皇后娘娘日常洗脸可用,说不定还能帮皇后娘娘治疗桃花癣去”
那拉氏拍案而起,“忻妃,你好大的胆子”
两人之间,去年的桃花癣本是从此势不两立的缘故,这般二月早春,谒陵起銮在即的时候儿,便是最最碰触不得的话题。一旦说起,两人之间这便恨不得都上去扯住对方的头发。
还是皇帝伸手一左一右拦住两人,“哎你们两人这又是做什么一个是皇后,一个是即将临盆的妃位,如此争执起来,还有什么体统”
那拉氏咬牙先退后一步,抚了抚袖口,也是冷笑,“皇上说得对,是妾身莽撞了。这会子她自是愿意主动激怒妾身,叫妾身与她争执起来,若她的孩子没了,她自可借机说是妾身叫她动了胎气去”
皇帝无邪抬眸,好奇望住那拉氏,“皇后说什么,忻妃的孩子没了”
还不等那拉氏答话,忻妃自己先叫起来,“皇后娘娘这是在巫咒皇嗣么皇后娘娘好歹还是我这孩儿的嫡母,缘何能在这会子说出这样的话来”
忻妃说着嘤嘤哭起,上前扑在皇帝肩上,“皇上您听见了么,堂堂正宫皇后,如何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皇帝却眯眼先瞪一眼陈世官,“守月大夫何在”
陈世官忙又上前跪倒,向上叩首,“回皇上,依微臣看,忻妃娘娘喜脉稳健,喜形如常”
皇帝又传脉案,仔仔细细看了一回,便抬脚在陈世官肩上踹了一脚,“小小医士,刚进宫数月,便自不量力,就敢伺候妃位娘娘的胎去滚从今日起,你忻妃娘娘的胎,便不必你伺候了你只在外头,做些寻常的号脉、医药等事罢了”
陈世官吓得咚咚磕头。
皇帝回眸瞪一眼那拉氏,又瞪一眼忻妃,“瞧瞧,就是你们两个都说,这个陈世官虽年轻、资历浅,但却得用皇后这样说,忻妃自己也这样说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情,你们两个谁来担这个责”
那拉氏和忻妃都被惊住。
那拉氏抢先道,“回皇上,虽说守月大夫责任所在,可是到了最后的三个月,终究是守月姥姥更为得用。妾身之前已经问了守月姥姥孙氏的话,她也说从十二月二十五日她进了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