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是冲着塔娜说的,塔娜不得不回话儿,这便蹲身为礼,“贵妃主子恕奴才愚钝,却没明白贵妃主子的所指还请贵妃主子明白示下。”
婉兮眼帘轻垂,淡淡一笑,抬手轻轻掸了掸右边儿袖头儿。
就仿佛那处有蒙尘脏污之处。
这只手,正是之前不得不哑忍着扶着那拉氏的那只手。
掸罢,婉兮这才不慌不忙静静抬头,目光在那拉氏面上停一停,便又落在塔娜面上。
“姑娘难道忘了,之前皇后娘娘说过,叫你跟我学着点儿论母家,咱们同是出自内务府旗下,进宫时都是从官女子出身的。我如今已在贵妃之位,皇后娘娘叫姑娘跟我学,那必定学的是这个那便自然是皇后娘娘已然有心要抬举姑娘了,我自然要提醒姑娘谢恩,还要给姑娘道喜呢”
塔娜的脸腾地红了起来,眼神里却流露出惶恐,忙抬眸去望那拉氏。
婉兮瞧见了,这便举袖掩唇笑开,“终究还是塔娜姑娘的小名儿取得好塔娜,便是东珠。东珠啊,自然不该埋没蒙尘,合该装饰在咱们皇家的颈项之上。”
婉兮的目光特地在那拉氏颈子上的金约之上镶嵌的东珠之上停留。
“主子娘娘金约上的一等东珠可真好看,便如塔娜姑娘一般。这些年我都念念不忘,想必皇上也还没忘。”
婉兮这是故意重提旧事。多年前,塔娜还是年轻的时候儿,皇帝就曾为了警告那拉氏主仆,摸过一回塔娜的手,含蓄提过一回这样的意思。
只可惜岁月无情,一转眼竟然都过了这么多年,塔娜再不年轻,如今也是四十多岁的年纪了。再提什么进封,自己也都怕被风大闪了舌头去。
更何况帝王更是无情,便是当年提过那么一嘴,可也不过只是那么一提,之后就放下了,放得死死的,而且一放就是这么多年啊
塔娜再说不出话来,也无颜抬头,只得深深垂下头去,手指绞住了帕子。
那拉氏的面上也臊得一红,就像被人冷不防甩了个巴掌似的。
塔娜不敢再吱声,那拉氏却如何肯吃下这个哑巴亏。她便高高扬起下颌,睥睨着婉兮,寒声一笑,“令贵妃你也不必如此消遣我位下的女子,她是没有你的造化,她也更没有你那么多心眼儿”
“我的官女子在我位下,自是都忠心侍主;谁像你,当年那么小小年纪,在孝贤皇后身边儿,就勾着了皇上去”
婉兮霍地扬眸,将谦恭的神色一点一点儿收回去,在唇齿之间嚼碎了,缓缓咽下去。
随即便极快地平静下来。
平静下来之后,依旧是自信的、淡然的微笑。
“忠心事主”婉兮缓缓拾级而上,走到那拉氏身边儿,故意细细打量着那拉氏颊上的赧色,眸光里含了一丝怜悯,“主子娘娘这会子的脸色,倒是让我又想起了主子娘娘刚痊愈不久的那桃花癣。妾身与主子娘娘同在宫中这么多年了,妾身从前却怎么没见主子娘娘有这个宿疾啊”
婉兮说着,眸光轻转,瞟过塔娜、德格一班人去,“虽说不是大病,影响不到主子娘娘什么去。可是单凭这瘢症来得蹊跷,就不能不想想是不是自己身边儿,出了什么疏漏去”
“若我是主子娘娘,即便瘢症事小,却可以即小见大,防微杜渐了去。否则,若这个口子开了,下回的就指不定是什么大病去了到时候儿再想防备,却也都悔之晚矣”
那拉氏面色大变,如梦方醒一般,猛地转眸望向塔娜和德格二人。
塔娜和德格也全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