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格便笑了,“就因为她如今处境尴尬,正是后宫都看不起她的时候儿,若主子偏在这个节骨眼儿肯抬举她,她心下必定对主子感恩戴德。”
“再说她本也不是个好驾驭的人,平素主子便是想用她,还得提防她藏着旁的心眼儿去。可如今呢,她已是丧家之犬一般,孤立无援之际,自再没心思藏心眼儿去。故此奴才倒是觉着,此时反倒是主子用忻嫔的最好的时机。”
那拉氏没说话,坐直了,转开头去,眸光望向窗外的沉沉夜色。
次日,亦即九月十七日,皇帝带着婉兮,一同回到京中。
皇帝先亲自送皇太后回畅春园,之后这才带领一众嫔妃,回到了圆明园。
就在这一晚,又发生了月食。
这便是继九月初一日发生日食,在这个九月里又发生的月食了。这便日月双亏,只是叫人担心,这个九月怕是叫人不安稳。
说来却是令人有些奇怪。若是往年日食、月食,皇帝都会谨慎对待,或者下旨检讨自己,或者令群臣上奏直言可是这个月彤史发生了日食和月食,皇帝却并未有格外的反应了去。
“天地一家春”里,婉兮的心也有些跟着揪着。
今晚魏珠已经来回过,说皇上要到安佑宫行礼。婉兮自也明白,这样的月食之夜,皇上自不便过来了。
婉兮便也有些睡不着,与玉蝉有一搭无一搭地说着话儿。
玉蝉终是有些忍不住,轻声问婉兮,“主子可曾与皇上问过吉庆大人之事了”
婉兮伏在被窝里,还是轻轻摇了摇头,“没有。”
婉兮知道,玉蝉面上必定是失望之色。
婉兮自己眼前浮现起的,却是昨晚与皇上对酌之时,皇上忽地含笑凝视住她,问,“你的生辰,爷还是给错过了。那你今儿可有心愿与爷提”
那一刻,婉兮心下并非没有滑过一丝颤抖去。
可是终究,她依旧还是含笑,笃定摇头而过,“爷已是给了恩赏,奴才的生辰已是心满意足,便再没有旁的心愿去了。”
两天后,九月十九日,内务府正式记婉兮遇喜。这便叫宫殿监的遇喜处,开始预备婉兮临盆的各种预备;而婉兮的宫里,也从这一天开始正式添炭;添守月姥姥、守月大夫去。
便从这一日起,婉兮的母亲杨氏,也可奉旨进圆明园来陪伴。
这便不管外头如何,婉兮都要正式预备临盆之事了。便连吉庆的命运,也都只能暂且放下去了。
待得“天地一家春”的宫门关上,那拉氏心下虽说酸涩,面上却也露出了笑容。
“便从今日起,她自不能再侍寝了。”她说着都忍不住冷笑,皇上可真行,算着日子,要在十九日已经正式报遇喜了,可是还是急着忙着将令贵妃给召到南石槽行宫去,又承了一晚上的恩怨不得皇上连多等一天都不行,非要将令贵妃给叫到行宫去呢
不过好歹从今日起,令贵妃再也不能侍寝了。那“天地一家春”的宫门关上了,宫门外设了御医、宫殿监的值房去,那便也跟圈禁起来没什么分别。总归从今日起,令贵妃再也不便走出那“天地一家春”的宫门来。
那便从今日起,到令贵妃临盆之间,有两三个月去;而她分娩之后,还得坐月子,将养身子,便又有两三个月不宜侍寝这便加在一起,前后有半年的光景呢,足够她做下安排去了。
“走吧,咱们也去看看八公主。”那拉氏对塔娜说,唇角终于轻轻勾起,扬起一抹笑意来。
忻嫔寝宫,那拉氏拢着八公主舜英,将她从木兰带回来的几块皮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