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容忍着浑身的冷,小心翼翼一个字一个字地道“浒墅关税银每年额定三万两,若遇到有闰月的年份,一年本有是十三个月去,可是浒墅关却仍旧按照一年三万两开销奏解。”
“遇到闰月之年,这便叫浒墅关每年多余出一个月的银子来,数额为二千五百两,存在织造府库内,并不上交朝廷。”
忻嫔便眯住了眼。
今年恰好是闰五月,而她姐夫安宁也恰恰是死在了这个闰五月。
忻嫔轻咬银牙,“这么巧,我姐夫就是闰五月病逝的,而金辉就是在闰五月接任的苏州织造。所以这一笔多余出来的二千五百两月银,就正好撞在他手上了。”
“主子明鉴,正是如此。”乐容深深垂首,心下跟主子一样乱绪如麻,“金辉这便上奏皇上,遇有闰月之年,应按照十三个月来上交银两,理应共计三万二千五百两。”
“皇上已然准奏,叫将从前所余闰月银,共计二万两催清解交。”
忻嫔也吓了一跳,“二万两那么多”
她的腿一软,又跌坐回去。
“皇上这是翻旧账了。我姐夫尸骨未寒,皇上这就要开始翻旧账了”
忻嫔紧张地盯住乐容,“那二万两,是否都在苏州织造府库中皇上叫上交,这笔银子必定都在,是不是”
乐容紧咬嘴唇,“回主子,金辉奏本中说,安宁大人短少闰月银一万二千三百两。”
“什么”忻嫔如重锤击顶,“一共二万两的闰月银,竟然少了六成去”
一万二千三百两银子啊,若是以忻嫔的年例银子换算,便要六十年一个甲子去这个数字对于忻嫔来说,都不止是泰山压顶,而是整个天,都塌了啊。
忻嫔一手勉力扶住炕桌雕花的边沿儿去,大口吸气,竭力寻开脱。
“江南三织造,每年都要为皇上置办江南贡品。便是银子短缺了,倒未必都是亏空了,说不定是花用了,变成物件儿了那金辉的奏本里可曾言明盘点过苏州织造的库房去了”
乐容点头,“主子明鉴,金辉已经查明,库存中现有绸缎、木漆等项贡物”
忻嫔便打断乐容的话,拍手笑起来,“我就知道便是银子短缺了,那是置办贡品去了”
乐容的脸色却越发苍白,“奴才斗胆回明主子这些贡物核价止六千两尚缺少六千三百两。”
忻嫔喉头一梗,瞪住乐容,已是说不出话来。
乐容黯然垂眸,“一向的旧例,都是织造若有短缺银两,除用物抵偿之外,还要在养廉银子里抵扣赔补。可是如今安宁大人已然病逝那养廉银子又该如何指望”
忻嫔紧咬牙关,“那六千两,我也不信就再无旁的出处了。皇上南巡,苏州织造便也要用到这项银子来接驾。今年皇上刚南巡过,想来我姐夫必定是用这项银子接驾用了。这便是皇上知道了,又有何妨”
乐容望住忻嫔,唇角嗫嚅,却欲言又止。
忻嫔盯住乐容,瞳孔便也放大,“你想说什么你难不成是想说,我姐夫是挪用了这六千两银子,用以筹备接驾;却结果皇上下旨不准沿途官员进贡食物,更不准奢华修葺行宫故此我姐夫这项银子便不得皇上的承认无法核销,这便成了他个人的亏空去了”
乐容何尝不是头皮发麻,攥紧了指头,喑哑道,“奴才正是如此担心。”
乐容更为担心的是,她自己和乐仪所得到的那两封银子,也要算进这六千两亏空里的
忻嫔坐在炕上,心里已如油煎。她知道自己必须要赶紧想出应对的法子来,可是眼下,消息来得太过猝不及防;且银子的数目实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