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鬟的话叫庆藻心下既是满足,又是悲伤。
这般又是惆怅,又是愧疚,又是在翠鬟面前自惭形秽。
她便也停不下珠泪来,“翠鬟你这般,倒叫我羞愧得无地自容。瞧我方才还那般信心满满,以为只要我说了,只要我愿意,那你必定是毫不犹豫就肯答应的。我这会子回想刚刚,都觉得替自己臊得慌。”
庆藻拉住翠鬟的手,“你又说傻话,说什么我还能给阿哥爷选更好的人去我为何选你,那其实不是我自己来选你,是因为你早已是阿哥爷放在心里的人啊若不是你,我便是能选来更多的人,阿哥爷又如何肯放进眼里去”
翠鬟伏地行大礼拜辞,“若说阿哥爷的心,阿哥爷有福晋一人自够了;那么其余的人便都只为子嗣之事吧,倒不是非得奴才不可。”
“况且奴才本就自觉愧对福晋,如今又如何能在福晋受伤之后,再来给福晋雪上加霜去求福晋成全奴才这么一点子最后的、小小的骄傲去。”
翠鬟如此坚决,庆藻怎么都挽留不住,只得含泪送了翠鬟去。
回来自己坐在妆奁前,看着妆镜里的自己,还是忍不住掉泪。
她也是个十六岁的女孩儿家,倘若自己的身子没事儿,她倒也有私心,自是不管阿哥爷位下将来有多少个侍妾去,总归是最不希望是翠鬟到阿哥爷身边儿来的终究翠鬟比她更早走到阿哥爷身边儿,阿哥爷也是更早将翠鬟给放在心里去的。
可是她当真没想到翠鬟不但立时拒绝;且不是作态,而是不管她如何劝说,翠鬟都坚决不肯。
庆藻便更难过起来,为自己,为阿哥爷,也是为了翠鬟,为了三个人的命运。
越这么想着,便越是坚定认为,阿哥爷身边儿这个人,无论怎么看都唯有翠鬟才最合适。可是她自己没本事,竟是怎么都没办法帮阿哥爷留住翠鬟她更有点儿厌弃自己了。
庆藻心下这么难受,当晚便病倒了。庆藻的生母张夫人便递牌子进宫来探望。
尹继善带着嫡福晋鄂夫人回了江苏去接驾,张夫人放不下女儿,便留在京里,顺便搭理尹家在京里的宅邸。这便也与鄂夫人暂且两边儿分开,倒也少了两人当面碰面的尴尬去。
张夫人进宫来看女儿坠马的伤刚好,这会子又因为心病成了这样儿,心下自是跟被刀剜着一般地疼。当着女儿不敢多说,待得出宫回府,还是修了一封长长的家书叫家人快马送给尹继善去。
直到看完这封长长书信,得知了女儿的心声,尹继善才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看完整了去。
这件事背后的玄奥,便是庆藻的年岁未必看得透彻,便是婉兮等人终究因宫墙所囿而无法尽数查明,可是以尹继善数十年官场沉浮的阅历,这件事的前情后果,心下已是了然。
事到如今,便连嫡福晋鄂氏,也终是主动将那段子旧事也主动向尹继善坦承而出。
尹夫人含泪,“妾身知错了。”
尹继善听罢便也笑了,握了握嫡福晋的手,“夫人何错之有也是为夫那些时日只顾着欢喜庆藻得配皇子、张氏也能以侍妾之身获封一品夫人的诰命,倒是与我自己的额娘得了相同的殊荣去倒一时忘了顾着夫人心下的感受。“
“夫人那时候心下凄苦,我又不在夫人身边儿,夫人一时多想了些,自是再自然不过。况且夫人并未行差踏错,且此时与为夫再无半点隐瞒,心迹尽白,那为夫心下唯有对夫人更为敬爱,哪里还有半点芥蒂去”
尹夫人含泪道,“妾身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