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丹小心看愉妃一眼,“更何况,八阿哥的脚当年落下毛病的缘故,皇上其实是心知肚明。故此这缺陷非但不至于叫皇上厌弃了八阿哥,反倒可能叫皇上格外怜惜起他来。”
“如今八阿哥又有了尹继善这样一门亲事,便当真是如虎添翼去了。”
三丹说着撩袍跪下,“奴才知道主子不爱听这个,可是奴才还是应该向主子禀明。奴才这一辈子都在主子、五阿哥身边儿伺候,自是一颗心都向着主子和五阿哥。主子顾着大事儿,便也难免有些小节给落下的,那奴才就应当替主子记着。”
愉妃叹了口气,伸手扶起了三丹来,“我怎么会不明白你的心意如今永琪成了婚,他尚且有他自己的小日子过去,如今在内廷里,我便是心里有什么事儿,也唯有你还能帮我计议着去。”
三丹这才松一口气,顺着愉妃的搀扶,站起身来。
“奴才就是觉着这些年来,主子和五阿哥都并未将对八阿哥设防过。奴才便担心,这腿脚的毛病反倒可能成为八阿哥最好的伪装去。一旦他得了机会,反倒可以趁势而起,倒比其他的皇子阻碍更少了。”
同样的心理,便是皇后也自然没将永璇当成对手去过,便是防备着谁,都不至于防备着永璇。整个皇子之间的情势,反倒就是这个永璇周遭一点儿羁绊都没有。
愉妃便也点头,“你说得对。便是从前没防备着他,可是从他大婚起,咱们便不能不防了。”
膳房送来晚膳,三丹伺候着愉妃用了。只是愉妃没什么胃口,没吃几口,就叫撤了。
三丹怕愉妃腹中还是空的,这便给端上来奶茶。
好歹,还能垫一垫肚子去。
愉妃缓缓喝着奶茶,心思却明显不在这儿。
三丹便轻声道,“今儿的忻嫔倒是有趣儿,竟然唬了主子跟她一起去捉尖,险些连累了主子去。”
“更有趣儿的是,她竟然还能当着主子的面儿承认了依奴才瞧着,这倒不像往日的忻嫔了。”
愉妃扬了扬眉,倒也点头。
“可不。忻嫔别看年纪不大,心眼儿却不少。你看自从令贵妃能生了之后,这些年这后宫里,除了她生下过两个公主之外,还有谁生下过孩子去她那两个公主,是活生生从令贵妃那儿抢出来的,就她有这个本事,旁人谁都不行。”
“故此啊,她的心眼儿自然不是白给的。若不是比令贵妃小了十岁去,在这后宫里的经验和阅历都吃些亏,否则便是令贵妃都未必是她的对手”
“这后宫里啊,如今怕是唯有她最明白,想要得皇上的恩宠,就必须要跟令贵妃争。唯有令贵妃倒了,她才有重得皇宠,取而代之的可能去。她有这个心,她也有这个本事,所缺的不过就是时机,以及能帮得上她的人。”
愉妃说到这儿微微一顿,眸子里流云翻滚,“你说的没错儿凭这忻嫔的心眼儿,论理儿她是不至于要在我眼前承认她的心迹去的。”
三丹点头,“奴才觉着不对劲儿的,也就是这个。”
愉妃轻轻一哂,“可是她既然当着我的面儿认了,那就只能说是她自己的性子变了。”
“也是啊,她失宠这些年,叫皇上独自一人儿给扔在咸福宫里那么多年,她早已不再是从前那个刚进宫时意气风发、年少气盛的满洲镶黄旗下、七省总督的女儿了。”
“都说百密尚有一疏,她这些年没了六公主,又失宠,起伏不定,便是什么聪明气儿,也都快要给磨平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