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玉蕤看来,若是调任广西的原江宁布政使讬庸与安宁素有不睦,倒还可以理解。终究两人都是多年在江南省布政使任上,两人任职的时间也是犬牙交错,甚有皇帝令其二人互相掣肘,以免一手遮天之意。
而尹继善以文臣出身,在雍正年间已经官至总督,早已在布政使之上,故此玉蕤也想不到尹继善竟然与安宁也有龃龉。
婉兮点头,“那是乾隆十三年的事儿,那时候你年纪尚小,不知道也是有的。”
玉蕤忙坐过来,轻轻帮婉兮捏着腿,“姐与我讲讲,究竟是怎么回事”
回望当年,婉兮轻哼一声儿,“安宁这辈子当过的最大的官儿,就是当年曾经署理过的江苏巡抚。督抚一方,已为封疆大吏,且在江南任职,皇上必定是放心之人,才能派了那个差事去。”
“乾隆十三年,你也知道,乃是朝廷多事之年内有孝贤皇后崩逝,外有大金川之战。偏就在那一年,江南闹起了民乱来。彼时朝中皇上正借孝贤皇后之丧,收拾鄂尔泰与张廷玉的两派党争,可是在江南却又出了这么档子事儿,你当能明白皇上心下的忧急来。”
玉蕤也是点头,“这天下,哪儿都可以乱,唯独江南不能乱。否则,一来朝廷粮米、财政将无所出;况且一旦有人趁机挑起满汉之恨,那就又要闹出什么反清复明的乱子来了。”
婉兮轻轻拍拍玉蕤的手,“而那年的事儿,偏就是出在米上,且闹到了百姓冲击官府的民乱地步。若稍不小心,那就是泼天的祸事”
玉蕤也是点头。虽然时隔十三年,玉蕤只是听着婉兮讲述,心下也是跳得厉害。
婉兮自己也是叹息,“那年苏州米价忽然奇贵,每升米价竟然高达十七文。四月间便有小贩身上挂着无钱买米,穷民难过的白纸,到巡抚衙门喊冤。当年的署理江苏巡抚却将该小贩重责数十大板,引得民情汹涌,冲击衙门。”
婉兮眸光一转,“当年这位署理江苏巡抚的,就是安宁。”
“因他本就是江苏布政使,米价飙升,本是他本职之事,他自不愿民怨沸腾,这便用了狠的。”
玉蕤听罢也是忍不住冷笑,“原来是他”
婉兮点头,“此事越闹越大,他不知自省,反倒将为首之民杖毙。于是不久苏州街头巷尾开始出现匿名揭帖,江南各地人心浮动,一场更大的民乱已在酝酿。”
玉蕤明白江南一旦闹起来的严重性,江南百姓本就不易归心朝廷,一旦百姓无粮米可吃,又已经开始冲击官府那么接下来,难免又要有反清之事出现。
“那,皇上知道了么”玉蕤紧张得下意识攥紧了婉兮的裤腿。
婉兮也是叹了口气,“皇上自是知道了。皇上那一年心力交瘁之时,却也亲自下旨处理此事。四月底的民乱,五月初皇上便下旨叫安宁留心防范,善为抚驭,勿致地方更滋事端;同时令两江总督赴苏州查办。”婉兮说到这儿,妙目幽幽一转,“彼时的两江总督,正是尹继善。”
玉蕤便一拍手,“原来尹继善与安宁的龃龉,便是出在此时、此事。”
婉兮点头,“尹继善查办此案,将安宁在此事中的蛮干之事,密奏皇上。而民间又有多为称颂尹继善,而痛骂安宁之事,故此安宁在此一事上已然对尹继善生怨。”
“在苏州粜米案办完之后,皇上问责二人,意在追责二人督抚之间意见参差,不可协作。”婉兮挑眸望住玉蕤,“你瞧,本是安宁任意蛮干引出的事端,尹继善大人前去灭火,却也被连累。”
玉蕤也是皱眉,“说起来,倒是可惜了尹继善大人。安宁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