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此尽管他几个月来对我一向和蔼可亲,却也除了赏赐给我好东西之外,从未有过其它什么。我承他的情,也自然将他怎么待我的情形,叫人去告诉我伯伯读“掰掰”;再由他们,将这些都传回西域去,叫我的族人们听见,也让他们安心。”
婉兮心下柔暖,伸手握住和贵人的手,“阿窅,聪慧如你”
和贵人便含笑点头,“其实从我进宫以来,皇上对我好,又有令贵妃你这样一个知心人,我倒没什么不快意的除了,那皇后的宫里,当真不是人待的地方儿”
“我啊,如今在这后宫里,最大的心愿也就是能逃出她那宫里去,不用每日里再被她折磨,就够了。”
婉兮听得心惊,“她,难道还罚你的跪”
和贵人耸耸肩,“总归她们每日早晚去拈香拜佛,我是不肯跪的。她便说,我若不愿到佛前跪,却也没有叫我单独一个不跪的道理;便每日她们拜佛的时候儿,叫我在自己寝殿门口的廊檐下跪着。”
“她拜完了佛,若想起来了,还能叫人让我平身;有时候儿她若是忘了,可能一两个时辰,都让我那么跪着。大不了到时候儿说一声儿她忘了”
婉兮听着也是皱眉。
婉兮自己虽说是汉姓人,可还好歹是内务府旗下的呢,这些年来却还是被那拉氏看不上;这和贵人,血统和相貌与满人距离更远,信仰和生活习惯更是全然不同,那拉氏便更如眼中钉一样儿,怎么都看不顺眼了。
而这样的偏见,是根植在骨子里的,根深蒂固。甚至都不会随着岁月的老去而又所更改,甚至反倒更有可能会变本加厉。
婉兮忍住一声叹息,拉住和贵人的手,“不说那些不高兴的了。走,我带你去看看我这永寿宫去。”
说起来从和贵人正月里进宫,这几个月来就都是在园子里的;这会子皇上才正式带着后宫们一起回宫来,那和贵人倒是第一回正正经经来参观这永寿宫。
和贵人看过了婉兮宫里那些花花草草、飞鸟游鱼,还有猫狗熊猿的,也是惊得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婉兮含笑,“我这宫里就是乱糟些,叫你见笑。”
和贵人却含笑摇头,“真好,我真喜欢。”
和贵人深吸一口气,转眸凝注婉兮,“我又想起我从小儿在西域的日子了。那时候可以在天山下、大草甸子上策马奔驰的日子。”
宫里虽好,可是跟那天山之下的苍茫大地比起来,终究狭仄了。况且这宫里所有的一切,都与和贵人从小所经历的,迥然不同。婉兮能理解和贵人此时的心情。
便是金玉满屋,又如何比得上本生本土去
婉兮轻轻拍拍和贵人的手,“那以后,你若得了空,便也常来我这永寿宫里走走。”
和贵人却是冷笑,“我自然想,只是怕有人不给时辰我终究是她宫里的贵人,便是踏出她那宫门半步,也得请她的旨意啊”
“况且我说是来令贵妃娘娘的永寿宫了,她又不定如何想什么去,又要如何对我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了。”
两人并立说话儿,冷不防却传来一串儿孩童清亮的稚音。
“蝴铁儿,还有蜜蜂儿”
两人回神,婉兮这才留意,原来和贵人身边竟然聚拢了几只蝴蝶和蜜蜂来。
而那个大喊的人,正是啾啾。
刘柱儿忙带了太监,拿了网罩子上前粘住了蜜蜂儿,不叫蜜蜂蜇了人去。
婉兮不由得垂眸含笑,“阿窅貌美如花,身上更是香气醉人,便连蝴蝶和蜜蜂都抗拒不得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