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既然都能向我敞开心去,我却为何不能向她敞开宫门呢这后宫里本就这么狭窄一片天,若对人人都将宫门紧闭起来,那这天地就更小了。”
玉蝉领命,这便出去请多贵人进来。
多贵人入内,不敢与婉兮并肩坐在炕上,非要站在地下。
婉兮拗不过,只得叫人搬来一张小杌子,就放在炕沿儿边上,请多贵人坐下说话。
多贵人却还是垂着头,半晌沉默不语。婉兮朝玉蝉等人使了个眼色,叫她们暂且都退下去。
婉兮便也不说话,同样默默地垂下头去,与多贵人面对,却不互相打扰。
良久,多贵人终于抬起眸子来盯住婉兮。
“难道,你就不恨么”
婉兮的心下微微一跳。
“恨。这世上的女人,谁没了孩子,会不痛恨可是得知道应该恨谁,得恨对了人才行。”
“又总不能,因为一个孩子的失去,就一下子恨起这后宫里所有人来;甚或,要与所有人为敌。”
多贵人眸子里瞬间涌起了水雾。她忙别开头去。
又是半晌,她才转回头道,“你说得对。我会找到我该恨的人去,我不会与我不该恨的人为敌。我一定会亲手揪出那个害我的人去不管她是谁,我一定会为我的孩子报仇”
婉兮点点头,却没有多贵人那般激动。点完头,便又沉默下去。
“你怎么这样”多贵人抬眸盯住婉兮,“你难道不想报仇”
婉兮淡淡抬眸,那窗外初冬清浅的阳光,缓缓在她眼底流动。
“报仇,自然是想。只是我要先弄清楚,这仇是否当真存在;更得找一个适合的机会再去报仇。”
“这会子西北终于彻底平定,皇上正筹备各项庆典之时,难道我要悲悲戚戚到皇上面前去请求皇上做主,然后怒气满心地去计划报仇么俗话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便是再想报仇,这会子也愿意暂且忍耐下来。我会等着时机到来的那一天。”
婉兮静静望住多贵人。
“我信那句话善恶到头终有报。”
多贵人目光一转,终是泛起了水雾。
窗外,几个孩子的欢声笑语又传了进来。她们不知在唱什么自编自创的儿歌,总归唧唧咕咕叫大人听不懂,也无法尽数理解她们那歌词里的用意去。
婉兮听着,唇角不自觉地扬起。
“叫你见笑。永璐淘气,这会子就是对埋汰的话感兴趣,那歌词里非得加进鼻涕、哈喇子之类的词儿去我也拿他没辙。”
多贵人愣了愣,便也笑了,“我都明白的。小孩儿小时候总有这样一段光景,就爱说这样的埋汰话儿。尤其是小男孩儿,一天不说两句,仿佛就心里刺挠似的。”
多贵人终究是太久都没笑了,这么忽然笑了笑,还是扯动了自己的伤心事。
婉兮明白,多贵人终究是当过娘的人。她还有一个儿子,跟在哈萨克锡喇身边儿逃亡而去,至今不知下落、生死不明。
多贵人竭力不想叫婉兮看出来,这便摇摇头,“你还好。虽说没了这个孩子,可是你还有三个呢。听着他们这样儿欢声笑语的,便也将你的眼泪都给擦干了去了。”
婉兮心下微微一动。
这会子听着外头的歌儿又加入了其它的动静儿这回是犬吠。
这是拉旺的狗,有趣儿的是会跟着拉旺唱的蒙古歌儿的节拍来吠叫。
那是草原的歌儿,那是蒙古人的歌儿,那也是喀尔喀传统的故事多贵人便也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