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小孩儿见面,总得按着父亲的官职来论。若不及傅恒的,福铃就不用请安;唯有超过傅恒的,福铃才需要请安。
伦珠急忙一使眼色,“铃儿,快请跪安。这位是皇十一阿哥。”
福铃这才张大了嘴,膝盖一软,已是跪倒在地。
来的小孩儿正是永瑆。
永瑆因从小在婉兮宫里长大,便是后来由舒妃抚养,也总是来婉兮宫里玩儿,故此跟小七、福康安他们的情分很深。
这会子小七种痘,永瑆下了学,这便也来探望。听说福康安“病了”,他这便赶紧来瞧瞧。
永瑆垂眸望着福铃的脑顶儿,忍不住笑,“原来是舅舅家的大格格,还是头回见。快起来,别见外。”
永瑆说着笑眯眯又瞟福康安一眼,“见识了。怨不得这嘴这样厉害,竟能骂得麒麟保都回不了嘴,真是叫我开了眼。”
福康安与永瑆没大没小惯了,这便也没急着起来见礼。听永瑆这么糗他,他还送了永瑆一枚大白眼儿。
永瑆亲手扶起福铃,笑笑,“大格格坐,伦珠替我照应着。”
永瑆说完这便走到炕边儿来,拍手笑话福康安,“倒是刚刚那会子,你举着铁剪子奔着辫子去,是几个意思难不成是听说章嘉上师得弟子来给小七诵经祈福,你这便也要削发为僧,给章嘉上师当弟子去了不成”
三世章嘉活佛在宫中长大,与皇帝亦师亦友,情分非旁人可比。可是此时三世章嘉活佛不在宫内,是被皇帝派去雪域,主持达赉喇嘛转世灵童的寻访。而宫中又唯有章嘉上师一位大活佛,故此皇帝是召来章嘉上师的弟子为小七诵经。
福康安既是被永瑆给抓住了,这便也不否认,扬起脸膛来哼了声,“便是当和尚又怎样总之上学也要念书,当和尚也是念经。大不了等头发再长出来,便还俗罢了。”
因都是在宫里的孩子,永瑆多少知道福康安跟拉旺那股子较劲的事儿去。这便忍不住笑,“还真别说,如果你当真剔了头发当了和尚去,倒是赢过拉旺这一局了。只是啊,你若敢动了这剪子,你阿玛和额娘回头就得把你股打烂了去”
几个小孩儿一顿好笑,笑得福康安再也不好意思动这心眼儿了,这才作罢。
福铃看时辰差不多了,这便还是起身过来盯住福康安。又怕他不往心里去,这便也顾不上永瑆再旁边儿看着呢,便疾如闪电似的伸手,一把扭住福康安的耳朵。
“我告诉你啊招娣儿,你赶紧给我吃饭去,别叫令娘娘着急,更别叫咱额娘跟着你上火额娘本就病着呢,又隔着宫墙不能时时见着你,你再这么瞎折腾,额娘就也只得将你接回家去了”
其实闹腾了这么一场,最后起了作用的,还是福铃末尾这句话。
福康安怔了怔,“额娘病了我若不吃饭,她说了要接我,家去”
福铃点头,“额娘病了,没什么要紧,只是恹恹的。我瞧着,八成就是想你想的;正好你在宫里也作祸儿,正好一遭儿把你接回家去算了。”
福康安一瞪眼,忙赶紧招呼外头的太监,“蛐蛐儿,快给我端饽饽去”
其实这太监叫“屈戌”,是因为小十四定名为永璐之后,因着屈原的缘故,特地拨了这个姓屈的小太监进婉兮宫里来。小太监一边先学规矩,一边伺候着福康安和拉旺,这便被福康安给叫成“蛐蛐儿”了。
彼时婉兮听了也笑,便道,“成,反正我这宫里活物儿也多,也不差再多两个虫子了。等下回我再找个姓马的进来,给你凑一只蚂蚱去”
等婉兮派玉蕤陪着篆香来瞧福康安的时候,一进门就瞧见福康安蹲在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