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祥常在这一番陷害,害得多常在险些被皇太后斩了,若是换了我,必定是希望祥常在死了,才能解我心头之恨”
婉兮说着,幽幽抬眸,望住了多常在去。
多常在深深吸气,“没错,若还是在我噶勒杂特的大草原上,我必定亲手劈了她至少,也要割掉她那条满口胡言的舌头去”
婉兮淡淡垂下眼帘,“可惜,这里是紫禁城。”
多常在一声长叹,也是眼泛泪光,“囊囊说的对,这是紫禁城,便凡事都只有皇上做主。”
月光从双交四菱花扇窗里照进来,在地砖上聚成淡淡的霜。
婉兮眸光从那月光凝成的霜花上滑过,“可惜皇上各打四十大板,非但没替你伸冤,反倒叫你与祥常在一同降了位。你心下理应委屈。”
多常在一声哽咽,“倒不委屈。因为,我原本也没指望过皇上。”
婉兮抬眸望过去,多常在也坦然抬眸望回来。
“令妃囊囊,我今年上三十一岁了。我对包括皇上在内的、这世上任何一个男子,早已过了做梦的年岁。我知道他为什么叫我进宫,我也知道自己进宫是做什么来了,我更掂量得清自己几斤几两所以我压根儿就没指望过皇上会偏袒我什么。”
“那祥常在终究也比我年轻,进宫的年头也长,若说皇上有所偏袒,也应该偏袒她去些才对。”
婉兮却轻哼一声,指头敲了敲炕几的桌面儿,“傻话皇上对祥常在那般,就算偏袒了依我看,皇上还是偏袒你多些”
“以你身份,以朝廷对哈萨克锡喇的痛恨,你既然曾为哈萨克锡喇的福晋,那朝廷要了你的命都应该。毕竟你进宫前,对从前夫君的身份有所隐瞒,这便也是欺君之罪了故此怎么都够你一个死。”
“可是死罪却只用降低一级位分便化解了,你说这世上哪儿还有这么便宜的事儿去便连皇太后都不满意,亏你还看不出皇上偏袒你来”
多常在受了那一场委屈,无人诉苦、无人可依仗,原本心下对皇帝不无怨怼。可是这一刻叫婉兮这么说开,一时倒是怔住,不知该如何作答。
婉兮便笑了,将多常在的手又捉回来,“皇上是天子,人前做事必定要一碗水端平,不能有所偏颇;可是皇上也是人,人谁心下没有私呢,故此皇上私心里也是有所偏袒的。”
“不过皇上便是要偏袒,也必定是偏袒值得他如此相待的人。那祥常在所作所为,你以为皇上当真全被她蒙骗住了只不过今年是平定准噶尔的扫尾之年,你和她身份都特殊,皇上对你们两个难免要叫外人看着,一碗水端平些。”
多常在回味过来,便也点了点头。
婉兮却又故意深深叹一口气,“皇上没追究祥常在,在你眼里都变成偏袒她了;若皇上明明将她降位为了常在,却还要给她原本贵人的待遇去呢,你这心下是不是又要对皇上失望了”
多常在怔住,愣愣望着婉兮,“囊囊这说的是”
婉兮轻叹一声,“我也不瞒你。祥常在是乾隆十八年进宫的,那个时候正是皇上筹划要在西北用兵之始。故此祥常在入宫伊始的待遇,是超乎规格的。她刚进宫那日,便是恩赐金十五两、银二百两,另有物。”
婉兮眸光幽幽,“那另有物里,旁的便罢了,倒有一件特别的明黄缎的灰鼠氅衣。”
多常在眸光也是一跳,“明黄”
婉兮淡淡一笑,“不错,就是明黄。她不过是个贵人,皇上便已赏赐了明黄给她去。”
多常在轻咬嘴唇,“若说她得宠,进宫五年也依旧还是个贵人,并无子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