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已然金戈霍霍,只待战机;却又在此时,江南传来太子太傅、汉人大学士陈世倌溘逝的消息。
皇帝原本将那汉人大学士的位子,一直留给陈世倌;又在陈世倌回乡之前,加“太子太傅”;待得皇帝听说陈世倌病了,还“特遣御医诊视,时命大臣存问,冀其速痊。”
此时惊闻陈世倌溘逝,皇帝下旨着再加恩,赏内库银一千两,经理丧事。派散秩大臣一员,带领侍卫十人,前往奠醊。
消息传到后宫,婉兮便是挺着肚子,也亲自到永和宫看望婉嫔,劝婉嫔节哀顺变。
婉嫔自己倒是看得开,虽说眼睛也是哭红了,却含笑道,“我伯父如今已是八十高龄,年岁也到了,便是此时溘逝而去,也算喜寿。”
“况且这些年他在朝为官,皇上亦待他不薄,虽曾私自在曲阜孔府买地而犯错,皇上惩戒之后,不几年便也召回京中叙用。到后来身为三大汉人大学士之一,又蒙皇上加赐太子太傅,在汉大臣中已然登峰造极,想来他老人家归去,也并无遗憾了。”
婉嫔也怕婉兮这会子还陪着她伤心,便与婉兮商量着,将小七暂时委托给语琴,不想叫小孩子跟着伤心,然后就将婉兮给“赶出”了永和宫。
小七也跟着哭红了眼圈儿,捉着婉兮的手问,“陈阿娘她,为何要哭”
福康安自是一路跟着,便冲小七做了个鬼脸儿,“婉嫔阿娘的伯父死了。”
小七抬眸愣愣望着婉兮,“厄涅,什么叫死”
婉兮看了语琴一眼,忙伸手拥住了小七。
语琴上前柔声道,“便如小七白天玩耍,夜晚累了便要睡觉。人啊,活着的时候就像是在白天,可若是累了,就要睡了这一睡便再也不用起身,永远都在甜黑的梦里了。”
小七点了点头,却还是抽泣着问,“那睡觉不是好事儿么陈阿娘又为何要哭”
婉兮咬着唇正思忖该如何答,倒是福康安猴儿似的嘿嘿一笑,上前道,“那还不简单若是你早上迷迷瞪瞪被叫起儿的时候,看见别人却可以睡觉,都不用起来了,想睡多久就睡多久,你不嫉妒啊婉嫔阿娘,这是都嫉妒哭了呗”
婉兮原本还一腔的伤感呢,这叫福康安这么一插科打诨,都不自禁勾起唇角来。
不过好在小孩儿的逻辑就是能说服小孩儿,眼见了小七点了头,看样子是接受了。
他们一路从动向西,经过御花园,到了储秀宫。
语琴要带着小七和福康安进储秀宫,与婉兮道别。
语琴轻叹一声道,“这句话我本不想说,可是这会子想想,还是说与你听罢陈姐姐这些年在宫里,虽不受宠,却也不受欺负,一半原因是因为她自己性子恬淡、也有皇上和你帮衬着;可是另一半原因也是因为她在前朝有这样一位位高权重的伯父在。”
“而如今陈世倌已然溘逝,陈姐姐自己又没有孩子,她又多年与咱们交好,怕以后宫里也会有那不知天高地厚的,要拿陈姐姐做筏子。”
婉兮点头,“我明白。更何况小七在陈姐姐宫中抚养,这便更是叫人放心不下的。”
两人道别,婉兮乘小轿,缓缓走回自己的永寿宫。
婉兮转眸望玉蕤一眼,“悄悄儿地去看看景仁宫的情形。若不惊动兰贵人,能见着多常在的话,请她若得空,到永寿宫来坐坐。”
玉蕤有些担心,“主子都这会子了”
婉兮轻轻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