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拉氏一听便也笑了,“可不,皇上的旨意里,原本已是说得明明白白了。否则为何是庆嫔和颖嫔随驾,却没有婉嫔呢。这便是皇上定下了将婉嫔留在宫里,照顾七公主。”
纯贵妃眸光也是澹澹涟漪,瞥向忻嫔,“皇后娘娘说的是。皇上已是这样明白的意思了,偏忻嫔今儿还张罗成这样儿忻嫔这是半点都没看明白皇上的旨意啊。”
忻嫔面色一变,急忙跪倒。
皇帝和煦笑笑,抬眸望向语琴和颖嫔的方向,“忻嫔倒是有句话说得没错,婉嫔、庆嫔与颖嫔,素日都是与令妃亲厚,且同在嫔位,自然都有资格抚养皇女。”
“只是这会子令妃只有一个七公主不是故此是朕替令妃定了主意就按着年岁和在宫闱侍候的年头长短来定吧。婉嫔是如今宫里,出自潜邸而并未生育的唯一的一人了,朕体恤老人儿,这样定下来,想来庆嫔和颖嫔自然都会理解。”
语琴和颖嫔都赶紧行礼称是。
皇帝大笑道,“况且,你们还年轻,急什么”
说罢长眸幽幽,含笑盯住婉兮的肚子,“她这不是又有了第二个孩儿么”
语琴和颖嫔皆是会意,两人不由得也红了脸,相视一笑。
颖嫔便拍了手笑,“那妾身可就等着令姐姐的第三个孩子了”
皇帝三言两语之间,已是将婉嫔、语琴和颖嫔之间那点子尴尬全都给开释尽了。
忻嫔远远听着,早已是满心黯然。
夜色渐深,坤宁宫的家宴便也散了。
皇帝叫皇后亲自去送皇太后,他则护着怀着孩子的婉兮回了永寿宫。
忻嫔没敢多留,寂寞地回到了翊坤宫。因那拉氏还没回来,这翊坤宫里的夜色和冷清便如暗黑色的潮水一般涌起来,淹到了她的嗓子眼儿。
她也不叫掌灯,怕待会儿那拉氏回来,会隔窗看见她的模样。她只捉紧帕子,在黑暗中伸长了脖子,如溺水的人一般竭力将头留在水面之上残喘。
“不过就是因为她接着又有了第二个孩子,皇上觉着金贵,这便更是处处都护着她。如今我就更是碰不得她了”
“她只有一个公主,便将我孩子的所有风光尽数抢走;她若这第二个孩子再生下来,还不得再见我时,眼睛都要飘到天上去了”
乐容和乐仪只能低声劝,“总归主子还年轻,未来的日子还长。主子何苦计较眼前这一时”
“不计较眼前”忻嫔怆然地笑,“你们别忘了,皇上这后宫里,三年便有一回八旗女子挑选啊不说远的,便是那位钮祜禄氏家的兰格格,这不已是等在宫外了么她明年就会进宫,等皇上南巡回来之后就会进宫”
“到时候,我都成了旧人。更别说在皇太后那里,我又如何还能比得上了。”
忻嫔紧紧攥住了炕上的大褥,“正月十一启程之前,你们设法叫安排玉蕤来见我。”
此时她旁的法子已经一一落败,她手里还能攥住的牌,也就剩下玉蕤这一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