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宫各自得了消息,愉妃和忻嫔心下便都有些不自在。
忻嫔与那拉氏住在一个宫里,得了消息自然早。她坐在窗下愣了好一会子的神。
乐容上前小心问,“主子可是不快活了想来皇上去山东祭孔,终究仪轨繁杂,倒不是游山玩水去了。随驾同去的,也都是站规矩去罢了,主子倒不必计较。”
“况且,咱们六公主还小。主子留在宫里,也免得咱们六公主想念额娘的时候儿找不见人啊。”
忻嫔却摇头。
“祭孔的规矩大,我明白。我只是有些迷糊,难道我猜错了”
坤宁宫家宴那晚回到宫里,忻嫔便冷笑着与乐容和乐仪说过,“依我看,令妃怕是有喜了甭管她说什么长鸡眼,又是什么踩小人的,总归我往年一向没见她如此过。”
“你们便也一起将眼睛擦亮些,耳朵削尖些,给我探听明白了,她究竟是不是这回事”
乐容这会子见主子迷惑了,她便也是跟着皱眉,“若是令妃当真有喜了,皇上此次祭孔,还能带着她同去么她进宫十五年,若真的有了孩子,还不得见天儿在炕上躺着去哪儿还敢那么舟车劳顿,更何况还要陪着皇上一起站规矩去呢”
忻嫔垂下眼帘,“我也这样想。如此说来,怕我还是想多了不过也好,只要她没孩子,在这宫里,我要担心的人便自然少了一个去。”
储秀宫里,愉妃挑眸凝向窗外,低低一笑。
“皇后终于开始摆明了要防备我了。哦,也不对,她不是防备我,她是防备我的永琪。她现在已经有了两个嫡子,按理这个储君之位便已经没有了悬念,不是她的十二阿哥的,就是她的十三阿哥的才是。”
“如今唯一能叫她当成眼中钉的,便是我的永琪了。”
愉妃神色之间并无不欢喜,依旧淡淡的。
“我一个不受宠的嫔御,一辈子只诞育下一个皇子,偏就是这个皇子叫正宫皇后和两位嫡子忌惮若此,这自然也是永琪的荣幸。”
相比于愉妃的沉静,三丹倒是有些紧张。
“就是不知道,皇后她留下主子,又想做什么”
愉妃垂首,眸光淡淡流转。
“她还能想做什么呢必定是想趁着这个机会抓我的错处。只要我出了错儿,永琪便自然受我连累。”
婉兮临启程前,将玉叶叫到面前来。
“有件事,我还是要嘱咐你。说叫你出宫的事儿,从去年的年头,已经说到今年这会子,已是整整一年了。你先别又要掉眼泪,你安安静静的,先听我把话说完。”
“我这些年在宫里,承了李玉不少的情。如今他年岁大了,也跟你一样,是必定要出宫去的。我听说太监年老之后,都在宫外寺庙处设法蠲一块地,将来出宫也好有个安身之所。”
“我啊,就悄悄儿地攒了几年的散碎银子,凑在一起,在宫外给李谙达蠲了一块地。”
玉叶听着便也笑了,“主子当真有心了主子自己的年例银子,每年都不够用呢,主子都是节俭着自己,才能每年余出那么点子银子来。李谙达要是听说了,必定欢喜极了。”
婉兮却没笑出来,只是眼帘轻垂。
“在选那块地的位置的时候,我还颇费了一番踌躇。终究宫外的天地,我总是觉着咱们家那边才最是山清水秀,距离京师也不远,天时和地气都不用转换,也省得李玉他水土不服。”
玉叶含笑点头,“况且咱们家那边有那么大片的花田呢谁去了能不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