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儿的忻嫔,穿蜜柑色。
蜜柑色,色如其名,为淡淡的柑子红,为柑子成熟时候的颜色。
这样的颜色,在这样大冬天的夜晚看起来,恰与灯光相融,叫人眼中心底自生暖意。鼻息之间,又仿佛隐约飘动起柑子的清香、甜美来。
那拉氏身为皇后,今晚穿正红。那一袭红缎绣八团“喜相逢”花卉的氅衣,当真今晚是艳冠群芳。
而忻嫔这一身蜜柑色,轻盈柔暖,是红暖之色,却又不夺朱红之艳;又恰好烘托出她的年轻、俏丽,反倒衬托得那些朱红沉闷衰老了。
皇太后抬眸瞧见了,却是含笑点点头,“倒也好看。便如这宫中每日清供都缺不了的香椽、佛手之色。清新甜美,叫人心头明净。”
忻嫔这才笑了,朝皇太后露出娇憨的眉眼。
“皇太后说的,倒与令姐姐说的一模一样令姐姐也说,这大冬日里的,便是房子里要熏香,都不宜用那些香炉、香球去。总归因为窗户门的不常开,用了香炉香球的,便烟熏火燎了不好。”
“不如还是如江南汉人千百年来的传统,只在房中摆果闻香,既能作为清供祭佛,又清新好闻,还无烟火气,更不用担心走水”
忻嫔说着回眸朝婉兮嫣然一笑,“自打上回妾身的寝殿走水,令姐姐便凡事都要帮妾身仔细着,切不叫妾身再被走水的事儿给伤着呢。”
众人的目光,便都从忻嫔这儿挪开,朝婉兮泼过来。
婉兮只得将永瑆交还给嘉贵妃,起身朝皇太后和那拉氏屈膝为礼,轻笑道,“忻嫔真是年轻,记性真是好。若不是今儿忻嫔这么提起,妾身自己倒是忘了,什么时候跟忻嫔说过这样的话去了。”
忻嫔面色却没有半点更改,回眸朝婉兮更是嫣然一笑,“令姐姐忘了也是有的。终究小妹从前是住在永寿宫里,后来便是挪回翊坤宫去,也是见天儿都去跟姐姐在一处。令姐姐每天都与小妹亲亲热热说那样多的话”
“便是令姐姐便是忘了一句半句又有什么打紧总归小妹是将这些话都深铭于心就是了。”
那拉氏不由得幽幽挑眸,盯住婉兮。
婉兮深吸一口气,压住心头火苗。
她迎着那拉氏的目光,嫣然一笑。
“忻嫔又会错意了。我呢自然不是担心忻嫔会忘了我说过的话终究我的话,又有什么打紧呢忻嫔忘了便忘了。”
“我啊,反倒是担心忻嫔妹妹给将话记错了人。便如忻嫔妹妹方才那一番话,我是当真没说过的。可是既然忻嫔妹妹记得这样清晰,那便必定是有人对忻嫔谆谆教导过的。”
婉兮轻轻一笑,“忻嫔妹妹虽然在我宫里暂住了那么一个多月去,却也只是暂住。忻嫔妹妹终究还是主子娘娘宫里的人,便说本主儿,也只能是主子娘娘。”
“再说咱们宫里,能这样对忻嫔妹妹谆谆教导的人,除了主子娘娘和皇太后之外,还能有谁呢我倒觉着,这样宽怀体贴的话,应当是主子娘娘,或者是皇太后说的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