忻嫔不由得扬眉,“去年九月说起来,倒是巧呢
去年七月十五,她刚入宫;七月二十,刚被赐封为嫔。
“皇家的所有吃喝穿用,都是内务府管着。总管内务府大臣,就是皇家的大管家。进宫之前,我倒也留意过总管内务府大臣的任免。”
忻嫔眸光淡淡,显示出超乎年纪的冷静和成熟来。
“这个德保,在一众总管内务府大臣里,资历最浅。又曾经是获罪被免过职的。倒没想到这样快就回到这个位子上来了。”
忻嫔目光一挑,“更没想到,他复任的日子,还偏偏这么巧。”
乐容垂首想了想,轻声道,“这个德保显然与永寿宫是一脉。奴才也打听过,当年德保被免职,是皇后捉住了他的错处去。在这宫里,能推翻皇后意思的,也唯有皇上罢了。”
“依奴才看,怕就是德保免职之后,令妃在皇上面前百般美言。”
忻嫔轻垂眼帘,点点头,“令妃这样做,也是再自然不过。想她自己家父兄在内务府之位低微,她宫里好容易有德保这样一个凭借,她怎么舍得放弃了。”
忻嫔面上不见不快,反倒是淡淡一笑,“若换了我是令妃,我也会这样做。”
乐仪与乐容对视一眼,上前轻声道,“德保管的就是圆明园事务,以及宫室营缮的这些事。这次咱们宫里修缮之事,便越发坐实了,必定是令妃有意所为。”
“凭令妃与皇后这些年的关系,奴才便也没想到令妃会舍了咱们,反倒跟皇后靠近。”
忻嫔含笑垂首,“是啊,咱们总归也有失算了到时候。宫里就是宫里,咱们在宫外再做预备,也难免有些难以设身处地。”
“家里纵然设法请了那么多位从宫里出去的女子、嬷嬷,叫我从小就学着宫里的规矩不是家里请的那些女子、嬷嬷们不中用,实在是宫内人心善变。便如令妃与皇后,谁能想到令妃竟肯委屈自己,去跟皇后站在一起了”
进宫之前,忻嫔对宫内情势早有了解。她这样天真无邪,进宫又是新人,只要凡事都肯主动依赖,她以为她跟令妃结成同盟,理应是必然的事。
“况且我在翊坤宫里被烟熏火燎,险些伤了根基去,这一切与她当年在宫里的遭遇,何其相似所谓同病相怜,总能叫人生出联盟之心来,却没想到那一场火之后,反倒有些事与愿违了呢。”
乐仪蹙眉垂首,“那主子,咱们是否也要因势调整”
忻嫔不慌不忙,含笑垂首想了想。
“不急。令妃可以不跟我好,可是我就是要跟她好。”
“永寿宫,我虽然住不了了;可是我见天儿去陪着她,她便怎么也不好意思关上宫门不见我吧”
忻嫔眸光望向窗外。
“我是镶黄旗的格格,是七省总督的女儿,我进了宫,总归便没想过只在嫔位、妃位上虚度这一辈子去。这会子皇后有了嫡子,便已注定是咱们的劲敌;反倒是令妃,我跟她之间,倒没什么好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