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筒子夹道是内廷东侧的长长夹道,因两列宫墙高耸,夜晚月光悬顶之时,便会将东筒子夹道地上划出一半光明,一半阴暗。若此便如阴阳两行,说活人只能走阳面那条路,因为阴面的路是给阴间的人走的。若活人不小心踩过了界,便会被阴间的小鬼拽走了去。
婉兮点头“就是因为听说过,故此我今晚儿才要从那条路上走一回。”
因今晚儿是要去会那念春,故此玉壶便也明白了婉兮的此意。这便点头“主子既然不要走,那奴才自然陪着主子。”
临出永寿宫的时候儿,玉壶也还是悄然嘱咐了毛团儿一句“这会子虽是日暮,客终究天色还亮,有我陪着主子不妨事。待得回来的时候,天便全黑了,今儿既下雪了,今晚月亮怕又不亮,你届时劳累些,提早出去往那边去迎迎。”
毛团儿忙答应“姑姑放心就是。”
玉壶便赶紧追上婉兮去,婉兮一路走得脚步坚定又快。
到了宫门处,虽有护军盘查,但见是永寿宫的腰牌,护军也是十分客气,简单看了太监服饰的婉兮一眼,便放行了。
婉兮走进慎刑司那个“熟悉”的内院时,正好天色全部黑了下来。
双全只瞧了一眼,纵然婉兮是穿了太监的服色,且整个身子沐浴在夜色里,却也还是认出来了。这便忙迎上来请安。
婉兮忙伸手给扶起来“不枉我与妈妈有过那么两回缘分,妈妈果然想到我今晚要来。”
双全忙道“奴才前头已是冒犯了令主子两回,都蒙令主子宽宏大量不怪罪,奴才方能活到今天。奴才心下如何还能不明白日后这路该怎么走,事儿该怎么办了呢带”
婉兮便笑了“这倒叫我忍不住赞一声妈妈的名儿。双全,果然有慧心,办事总得双全。”
双全这便笑了“令主子谬赞,奴才这也是学着令主子罢了。若不是令主子做事先得双全,便也没有奴才今天了。与人留路,与己方便。”
双全左右看看,压低声音道“给念春姑娘上了墩锁。只是没上全,上半个时辰就放出来松快松快。故此即便到了这个时辰,那姑娘也没伤着,故此也还没松口。”
婉兮点头“我好歹与她还有一段从小的缘分,这会子有几句话想与她单独说说。”
双全便道“令主子放心,其他人都叫我遣散了。待会儿奴才出门,令主子尽管将院门从内一锁,便是说什么都方便。”
双全这便张罗着点灯,却叫婉兮给按住了“妈妈去忙吧,灯我自己带了。”
双全便一笑,福身告退。
玉壶送到门口,将院门从里面闩好了。
婉兮这才走进那关着念春的屋子去,只叫玉壶点燃了她们带来的那站羊角明灯。那灯因是素白的,故此在夜晚里点起来,正是黑夜白灯,叫人一瞧着,心下便已生畏。
念春瞧见婉兮,不由得眯起眼来“你来了”
婉兮在石锁上坐下来“听说你今儿上过几回墩锁,不过时辰都不长。怎么样,觉着这刑具,不过尔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