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顺越是这样看着慈眉善目之时,说出来的话越是叫人胆战心寒,“玉烟姑娘,咱们在宫里当奴才的呀,都说不由自主,可是瞧啊,你这眼巴前儿,自己的命可就捏在自己手掌心儿里呢。想不想要这条命了,端的只看你自己了。”
那玉烟便横过眼来,狠狠望婉兮一眼,已是豁出去了的模样。
献春担心得悄然看了婉兮一眼,婉兮心下也有数,只微微点了点头。
玉烟抬头望向皇太后,忽地手脚并用爬向皇太后“启禀皇太后,奴才说实话那肚兜不是奴才的,其实是令主子的”
“哦”
皇太后虽然故作惊讶,可其实心下是满意的。她今儿既然亲自驾临永寿宫,她就是想将这肚兜坐实了是婉兮的
“你既说是你令主子的可有凭据,说来听听。”
那玉烟满眼含泪“皇后主子请看,那肚兜的颜色,正是令主子最爱的水绿;还有那纹样,奴才隐约也瞧出仿佛就是野有蔓草,清扬婉兮里的那种草”
“奴才也伺候过令主子更衣,故此是看见过令主子穿这肚兜的”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田地,婉兮倒也不意外了。
婉兮只是垂首轻声笑“玉烟,怪不得当日见了我写下的几个名字,你张口便能背得上来蓝田日暖玉生烟,故此自己选了玉烟为名。果然是个腹有诗书的,我只是没想到,你学了这一肚子的诗书,到头来却是用来作恶”
“也唯有你这样儿的,才能知道这肚兜上纹样的来历,知道野有蔓草,清扬婉兮的典故。照此说来,这世上凭空出来个这样的肚兜,我倒是一点都不用意外了。带”
婉兮又淡淡瞟了一眼那肚兜“这颜色和纹样,看似的确与我有关。可是这世上喜欢穿水绿的不止我一人,喜欢清扬婉兮那首诗歌的更是古往今来何止千万人便由这两点,你如何就敢认定了唯独是我的”
婉兮妙眸轻转“便是这宫里,谁不会吟这首诗除了皇后主子,又谁从未穿过水绿去”
玉烟被婉兮问得张口结舌,恨恨道“那总归不是奴才的皇太后主子请看,那肚兜的用料和绣工,分明是从江南织造才能出来的。奴才是个官女子,身上从里到外都是内务府统一做给官女子的素布衣裳,奴才何曾能有这样一件肚兜去”
皇太后倒不由得与安寿对了个眼神儿。
婉兮便笑了“你也是个聪明的,除了颜色和纹样之外,还懂去分辨用料和绣工。你说的没错,这用料和绣工的确不该是你一个官女子应当穿用的。你是应该穿由内务府统一的素布衣裳。”
“可是该怎么说呢,这世上总归有人心不足。你既在宫里,虽说只是女子,可也难免看着主子们的衣饰,觉着眼馋,这便自己弄法子仿制了来穿。你总归想着,这样既能叫自己的心里生起些绮愿去,又总归是贴肉的衣裳,旁人轻易看不见。”
玉烟两眼圆睁“我从未这样想过这肚兜分明是你的,不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