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恒说着傲然扬眉,目光故意在芸香面上又打了几个转,这才幽幽地道“能自由进出你房里的,不是还有你妈么”
“自打你生下大阿哥,进了侧福晋,你妈便嫣然以岳太太的身份自居。不但自由出入你那屋里,连跟我或者你嫡福晋问一声都不问了;在你屋里未免又颐指气使地支使奴才,将自己当成了主子,自然是在你那屋里什么都敢动,动了之后便也都敢不言语一声儿,浑忘了自己本来也是这府里的奴才”
傅恒顿了一顿,目光又扫过一圈儿去。
“你们福晋是好性儿的,出身名门世家,年纪又比你小,自是不好意思惩戒于你和你那个老子娘去可是这府里终归还有这样多双眼睛,自有人看不过眼去。这样的话,我早听得太多了。便连我在山西任上,这样的话也不断传进我耳朵去。抒”
“我不过念着她与你的情分,想我这些日子不在府中,要你一个人照料大阿哥是不容易,故此始终听之任之,不置一词罢了。可如今她越发僭越了,连我的公事盒子也敢乱动,还敢将我的公事文书丢了没了踪影那我便念不得她是不是你妈,她总归是我的奴才”
芸香惊得望住傅恒,一时一口气哽住,说不出话来,只有泪水扑簌簌地往下掉。半晌才回过气儿来,伏地磕头
“九爷必定不是奴才的妈干的。她是老糊涂了,做事儿忘了分寸,可是她却绝不会办这样的糊涂事。带”
傅恒不耐地扬起头来望向夜空。
“说这个,你说不是;说那个,你又说不是。可是这公事盒子就是放在你屋里的,便必定是你屋里的人动的若再问一个不是,我便只能拿你是问”
“既然都不是她们的错芸香,我明早便叫套车,送你到家庙里清修一段吧。”
“九爷九爷不要啊。”
外头傅儒知家的已是得了消息,从外头哭喊着奔进来,噗通跪在傅恒面前。
“是老奴动的,是老奴手欠,看着那盒子觉着好奇,打开了看。老奴眼皮子浅,没见过连文书还能镶着缎子面儿的,这便忍不住拿了出来瞧瞧。结果儿这便忘了给放在哪儿了都是老奴该死,九爷责罚老奴吧,这一切都不关侧福晋的事儿”
芸香登时泪落如雨“妈你怎么恁样老糊涂了,九爷的公事盒子也是你能随便动的”
傅儒知家的回头望着自己的闺女,面上反倒露出释然的笑。
“侧福晋这话儿说的,老奴又不认得字,又拿九爷那公事盒子里的文书做什么呢只是老奴终究是擅入侧福晋的屋子,忘了自己的身份,便如九爷说的,浑将自己当成岳太太了。故此老奴理应受罚。”
那老婆子伸手握住闺女的手“只要侧福晋和大阿哥好好儿的,那老奴便任凭九爷怎么发落都不打紧。老奴这辈子就生了你一个闺女,自然是什么都想替侧福晋考虑的。只是老奴终究生来只是个奴才,没念过书,也没什么脑筋,也给侧福晋出了不少的馊主意若老奴去了,侧福晋便从此多长个心眼儿,那老奴就也别无憾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