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忽然说出来,叫顺姬也英姬也一时没反应过来。
还是嘉妃自己眯着眼细细捋着,“哦,本宫想起来了是那日去跟皇后主子借人,皇后主子安慰本宫,顺口说起来她那报上来的爹,都未必是亲爹。便是这句话叫本宫心下生疑,这才想起扬州瘦马的典故来。”
嘉妃说着,不由得笑起来“也是呵,她既然是被海保瞒着人耳目送进来的,怎么可能是什么良家女儿那么身份自然掩得紧紧的,便是她家世在内务府里的存档都必定做得妥妥的,咱们哪儿有机会知晓她的底细呢也就是皇后主子吧,身为后宫之主,家里伯父、兄弟又都是得力的,才有机会知道这秘辛。”
嘉妃说到这里,便失了意趣,不愿意再多说,便沉默了下去。
论起在园子时,她虽然用“瘦马”好好讥讽了一回怡嫔,不过却也被怡嫔回击得甚痛。故此于“瘦马”一点上,她和怡嫔都是输家。
那竟是谁赢了呢偿
这后宫里的争斗,谁敢说什么“大获全胜”啊便是旁人眼里的胜利,兴许只有自己心里才清楚,自己不过是呆呆傻傻做了旁人的棋子罢了。
怡嫔是倒了,可这局面又何尝只是她一个人想要的
日暮掌灯时分,车驾终于回到紫禁城。
皇帝从大清门午门一线正门入宫,嘉妃车驾只能从紫禁城北门神武门入宫。
这样的路线,清晰标明了这宫廷里的尊卑。故此嘉妃纵然再疲惫,进宫之后第一件事却不是回到自己的寝宫休息,而是先更衣之后,便要立即赴长春宫向皇后请安。
皇后,这后宫里唯一有资格走大清门、午门的女子。就凭这一路线,任何人都不能不俯首贴耳。
嘉妃特地携了婉兮同归。
从东六宫至西六宫,再到长春门前,嘉妃和婉兮的心事,实则也一样是殊途同归。
进正殿前,嘉妃努力笑了下,映着灯影转头也瞧了婉兮一眼。
“婉姑娘,你我一场缘分到此时,不得不告一段落了。本宫极为喜欢你的心灵手巧,寄望日后姑娘得空还能多到景仁宫里来说说话。”
婉兮也忙道“这些日子来多赖嘉主子和顺姬姑姑、英姬姑姑等人的照拂,奴才谨记难忘。况奴才也喜欢与几位姑姑说话,日后得空,必定前去叨扰。”
嘉妃这才笑了,昂然踏上台阶,虽素春先进殿请安去了。
婉兮暂时候在阶下,抬眸看正殿窗口里透出的灯光。
正宫独有的雍容、淡雅,叫人见之便生起敬意。
可是她走了这些日子,却为何此时回来,也并未有如回家一般的心境呢
究竟是她走得太久,走得太远;还是这长春宫里,实则也并未有人真心为她牵挂呢
因天色已晚,嘉妃进去请安,皇后并未多留说太多话,便叫嘉妃回去歇着了。
婉兮这才跟着进殿请安。
皇后含笑坐在炕上瞧着,忍不住道“这些日子没见,婉兮你越见清丽动人了。”
婉兮心下却是一惊,唯恐叫皇后瞧出什么来,忙跪倒回话“许是园子里清凉,奴才有幸染了些园子里的灵气。圆明园乃为圣祖爷御赐给先帝雍正爷的,想来奴才是托了圣祖爷和先帝爷的福气。”
“这话说得聪明。”皇后淡淡一笑,却是话锋一转“你跟嘉妃一起住在天地一家春。她与怡嫔之间的情状,你当都亲眼见了。”
题外话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