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启毕竟还小,俞嬴是其老师,是燕质子府当之无愧的当家人,田向谦和地对俞嬴颔首为礼,等她说话。
俞嬴满脸感慨,摇头叹息“齐诚乃上邦大国,当真公正仁厚。若是那等不入流的,这种涉及权贵之事,只会随意敷衍过去,哪会这般彻查便是彻查,也没本事查得这么快;便是查得快,也不一定真能查出这样的真相;便是查出真相,也断然不会真的将涉事权贵法办,只会随意找个位卑者顶替”
俞嬴也正色行礼“这回算是见识了齐国君臣上下之德、之智、之能了,俞嬴敬佩之至。燕质子及上下人等对齐如此相待,铭感五内。”
俞嬴又对田向笑道“特别是相邦,这些天为燕馆之事奔忙,俞嬴实在不知道如何感激才好。”
诸国使节大约算是临淄消息最灵通的一拨人了,也都是敲敲脑袋顶就脚底板响的精明灵透人,当日之事都看在眼里,后来虽俞嬴没与他们说燕人做了什么,但事情就摆在那里,推测也能推测出两三分来。
魏使魏溪、赵使柏辛等初听田向之言,都在心里感慨,这做派,这面皮,这把假话说得这么真的本事,要不人家是列国有名的相邦呢。及至俞嬴将不知算是讽刺还是恭维的话说得那么掏心窝子时,几位使者不由反省,在脸皮在口齿上,自己是不是不太称职随即众人也便原谅了自己,这位燕使是凭一己之力,将三晋拉进来,扭转齐燕战局的人。罢了
田向看俞嬴一眼,微笑道“太子太傅太过客气。都是为了两国邦交。”
田向又再次对列国使者表达歉意和感谢,表示齐国一定会尽力维护临淄的安定,保护诸位使节的安全。诸位使节也纷纷谈起山东六国的亲善和睦毕竟,谁还不是从政的人了呢
说完了正事,田向便告辞,诸使节也告辞,俞嬴等自然要留饭,如此再客气一回,田向和诸使节便告辞往外走,俞嬴等相送。
众人一边走,一边说些闲话。
魏溪与柏辛相约去看赛马,鲁国质子与韩国使者谷琦都是温文尔雅的读书人,
走在一起,正在说谷琦新得的一卷奇书。
田向也笑问俞嬴“前次送来的醓醢,太子太傅可尝了”又问公孙启和令翊。
俞嬴和公孙启都说很好,又都道谢。
令翊也笑道“甚好。翊本不是爱醓醢之人,先生将其中有一种鱼醢推荐给翊,说有野渡渔船上的味道,便是宫廷中也难得。翊尝了,果然鲜美无比。只怕日后翊也爱上醓醢之味了。真是多谢相邦。”
田向看着令翊,笑道“将军喜欢就好。那也是向最爱的味道。”
令翊也看着田向,微笑点头。
经过进门那棵大枣树的时候,田向多端详了一下。
魏溪已经与柏辛说完了看赛马的事,他是与魏侯那样威严的老叟都能玩笑一二的人,此时便笑道“相邦看这树的样子莫不是想这树上的枣子吃了”
“还真有些想了。”田向笑道。
这位齐国相邦也是偏严肃的人,魏溪想不到他会这样说,自己倒卡了一下,才笑道“难道相邦吃过这棵树上的枣”
田向微笑点头“向与从前住在这里的公子俞嬴是故交,不止一次吃过用这棵树上的枣子做的枣泥甜羹。”
令翊嘴角的笑容没变,眼睛里的笑意却少了。
俞嬴不看令翊也不看田向,低头整了整自己裘衣的袖子,又低声嘱咐公孙启别踩上冰滑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