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怎么样”公子仪问。
“射能想怎么样呢舍弟是无论如何活转不回来了,但看着季胜那样一个大好的年轻人被幽禁着,心里却也过不起。但射一个小小的臣子,可没有那面子”
俞嬴回到诸侯馆,公孙启跑出厅堂来迎她“老师”
令翊跟在公孙启身后不远处。
对上公孙启担心询问的眼睛,俞嬴笑道“那齐国相邦又不是三头六臂的妖怪,还能吃了我”
“老师一个人出门,启总是有些担心,这又不是咱们武阳。下回老师再出门,让将军陪老师一块去吧。启能看好家。”
俞嬴揉揉他的头。
刚开始俞嬴摁公孙启的脑袋,大约基于尊师之道,公孙启不敢躲,但现在天长日久地在一起,俞嬴再祸害他的脑袋,他就偏着头躲闪起来。
俞嬴便放过他的头,改而拍拍他肩膀“放心,老师命大着呢。”
俞嬴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道“本该今日头午听公孙说一说读李子有什么所得,结果让大宴耽误了,散了宴会,我又去了趟齐国相邦的府上,不知公孙现在想得怎么样了待会儿便说与我听听吧。”
公孙启垮下脸来“老师”
俞嬴不管公孙启的哼唧哀嚎,笑眯眯地与令翊打招呼。
令翊看她一句话打破师徒温情,突然想到,她似乎从前也是这样对自己的,再看她笑眯眯的样子,黯然了好些天的令翊突然生出些气性来,心里发着狠
但不管是令翊发狠,还是公孙启说读李子的所得,都要先等俞嬴说一说这次的相府之行,再等她略略收拾过,一起吃了餔食再说。
这次相府之行其实没有多少好说的,不过是田向将田克了幽禁起来,以及俞嬴从长远邦交之道和当下阴谋小道要挟了一下田向而已。
在随后饭罢俞嬴与公孙启说李子,又从李子变法又说到权术时,公孙启问“老师真的想过杀了魏国赵国韩国的使者,将临淄的水彻底搅浑,让齐国得罪魏赵韩吗”
这次俞嬴没有让他猜“不曾。”
俞嬴看着公孙启,缓缓地道“我是觉得,策士也罢,卿大夫也罢,甚至诸侯,不说仁义理智这些,但总得有点做人的限度这才能称为人。
“这个限度在哪儿,需要自己摸索。便譬如魏国赵国韩国,他们刚刚帮过我们,但有一日我们或许也会与他们兵戎相见,但那不意味着我们现在就能捅了他们的使者,以打击齐国。
“从前不止一位大人物说我这叫仁妇人之仁。我觉得,不管妇人之仁,还是男儿之仁,有这么点限度,总比没有的好。
“你日后或许有大本事,会成为跺跺脚列国乱颤的一方君侯。老师希望,那时候你还能有这么一点儿”俞嬴拿拇指和食指比量一下,“做人的限度。”
公孙启站起身,恭敬行礼“启谨领师训,不敢或忘。”
俞嬴抬手,让他坐下,师徒接着扯回李子和李子变法。
窗外,令翊从前院过来接公孙启去练晚功,恰听到后半截,默然等候片刻,方才进去。
俞嬴也便放过公孙启,让他出去折腾折腾。
自前几日觉察令翊心意后,俞嬴便不大蹭公孙启的操练功课跟着去练骑射了。
哪想到令翊会问“先生不跟我们一块去舒活一下”
俞嬴看他,对上令翊期待的眼睛。想到下午他说田向“不怀好意”时自己的敷衍,以及他安排侍从送自己时沮丧悲伤的神色,俞嬴这拒绝便有些说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