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房里每日只一餐,吃饱是不可能的,只是让犯人饿不死而已。
饭食就像泔水一样。狱卒每天提着桶过来,把“泔水”舀到碗里,而那个碗是从来都不洗的。沈日耀头两天一直咬牙不吃。不吃就不吃,狱卒给饭时看到他碗里还是满的,直接掠过他,给了下一个。一碗“泔水”放了两天,都已经不是难吃了,而是直接发臭了狱卒不管,反正只要碗里有,他就不重新放饭。
沈日耀这辈子第一次体会到饥饿的味道。
再后来,就算是泔水,他也闭着眼睛往嘴巴里灌了。
不仅人是饿的,连耗子也是饿的。有一天晚上,沈日耀痛醒时发现一只大老鼠在啃他的脚趾头他又疼又怕,大声惊叫起来,把旁边牢房的人吵醒了。那人直接从栏杆的宽缝里伸过来一只手,掐着沈日耀的脖子把他狠揍了一顿。
沈日耀被揍成了猪头。
太惨了,这样的日子实在太惨了。沈日耀早两天还敢叫嚣,说自己是丞相的孙子,赶紧把他放了,否则叫大家好看之类的。后来已经没力气叫了,如同惊弓之鸟一样缩在牢房的最里头,唯恐隔壁牢房的人又抓住他再把他揍一顿。
沈土根夫妻被牟羊带着进监狱时,见到的就是这样的沈日耀。
牟羊没让他们靠近,只说“你们只能说两句话,再多就要被人发现了。”
沈土根差点没认出他们的宝贝儿子。而沈日耀见到父母,呆滞的眼神稍微活了那么一点,使劲喊着“爹快救我出来爹,我不要再坐牢了,救我”
沈土根的心都要碎了
走出牢房时,他伤心得腿脚发软,多亏牟羊扶着他。沈土根攥着牟羊的胳膊问“帮帮我们,牟捕头,帮我们想想办法啊我儿子我的儿子啊”
牟羊抽了抽嘴角。
又过了两日。这两日对于沈土根来说太煎熬了。想到儿子的惨状,他和妻子不知道哭了多少回。贾仁觉得火候差不多了,站出来说“我把那天的事彻底打听清楚了,无非就是沈秀才出言不逊得罪了新乐侯,新乐侯不愿放过他而已。有人说沈秀才得了失心疯,我看这话很是,没得失心疯怎敢得罪侯爷”
“我儿没有疯他是被陷害的”沈土根痛苦地大叫。
“不,你必须咬死沈秀才疯了。”贾仁那憨厚的脸上写满着急,“只有疯了,新乐侯才没有理由继续关着他。和一个疯了的人计较,有违他们的身份啊”
“都这个时候了,先把沈秀才捞出牢房再说啊”贾仁苦口婆心。
“再不把沈秀才捞出来,他现在没疯,过两天也要疯了。”贾仁危言耸听。
贾仁领着沈土根夫妻去找了当日上职的小官,一见到官员就跪下磕头“冤枉啊大人,我儿前几天被抓了他不是有意的,他只是得了失心疯啊”
那小官“”
沈土根夫妻没敢在言语中攀扯侯爷。正如贾仁说得那样,要是一直提醒这些当官的,他们儿子得罪的不是别人,而是侯爷,只怕要被永远地关下去了。
小官拿出档案薄,翻到沈日耀的那页。
上面写着沈日耀被抓的原因是在酒楼中寻衅挑事。一般这种情况,要是家里人愿意帮忙交点罚款,关个半天就放出去了。没人帮忙交罚款,那基本要关上天。小官认真一看,沈日耀已经关了十天。十天稍微有点长了,但考虑到沈日耀是秀才,作为读书人知法犯法,把刑期延长到十天,倒也不算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