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家心知穷途末路,磕头求饶“大人饶命小的一时财迷心窍,不知冒犯的会是锦衣卫指挥使,还望大人大发慈悲,饶了小人一条狗命”
辛益冷嗤,一脚踹在他身上“不知道冒犯的会是指挥使你拿着林小旗那封信来接人的时候,嘴巴是在放屁”
船家拙劣的骗辞被拆穿,悚然瞪目,辛益狠声道“老实交代,不然先拔了你这根没用的舌头,再送你去昭狱扒皮”
昭狱恶名入耳,船家浑身剧震,仿佛已被卸了骨头。
齐岷向辛益示意,拿来那一封号称是林十二所写的信,展开来道“信是谁给你的”
船家不敢再顽抗,哆嗦道“是一个穿黑衣的男人,个头不高,大概二十多岁,模样看着挺清秀的。给信的时候,他塞给我一张一百两的银票,说是事成以后,还有五百两酬金等着我。”
“他要你成什么事”
“冒充锦衣卫派来的人,接燕王妃离开观海园。”
“接去哪儿”齐岷声音蓦然微沉,给人利刀出鞘的危机感。
船家更战栗“那人说只要不接回登州府,随便我们接去哪里都成。”
齐岷、辛益眼底同时迸射寒芒,不接回登州府,接去哪里都成,言外之意便是要虞欢、春白消失于众人视线,被他这帮海匪一样的恶贼掳占了。
齐岷想起先前在顶舱听见那俩船工企图玷污虞欢的事,沉声“那人什么模样”
船家应“瘦长脸,五官看着挺周正,鼻尖长着一颗黑痣,嘴唇有点薄。”
“脸上可有胡须”
船家肯定地摇头“没有”
辛益一霎恍然,看向齐岷“头儿,是东厂的人”
敢在锦衣卫的眼皮底下偷梁换柱,企图掳走虞欢的,除田兴壬那一帮东厂余孽外,自然没有旁人了。
齐岷道“除了接人以外,他还要你做了什么”
船家一震。
辛益斥道“问你话呢”
船家额头渗下冷汗,道“他要我帮观海园里的仆从运一批货,务必得运回登州码头,届时会有人来取。”
“什么货”
“我也不知道,统共是十二口箱子,都装在货舱里。”
辛益讶异,看向齐岷。
齐岷斟酌少顷,示意辛益“扒了。”
辛益领会,上前探向船家的裤兜,船家大惊失色,不明所以地一顿嚎叫,辛益厌烦地往下扒,确认其身份并非阉人后,复命道“头儿,没问题。”
齐岷点头,举步往外。
货舱隔壁,虞欢打开药箱,耐心地给春白包扎脖颈上的伤口。
春白惊魂甫定,脸颊上仍残留着泪痕,给虞欢一碰伤口,疼得瑟缩,待包扎完,嘴唇都要咬破了。
虞欢给她拉拢衣领,瞥见后肩那一处半新不旧的伤疤,想起上回她在客栈里为自己挡剑的事,叮嘱道“以后跟着我,不许乱跑。”
春白感动,又迟疑道“算了,这种时候,王妃还是跟齐大人待在一起更安全些。奴婢笨手笨脚,万一给王妃添了麻烦”
“你现在还不够麻烦”虞欢打断,伸手关着药箱,佯装愠恼。
春白结舌,想起这是虞欢第二次“伺候”自己,脸颊赧红。
虞欢瞄她,无意让她愧怍自责,改问起另一事“你跟辛千户私交不错”
春白似没想到虞欢会这样问,茫然道“没有呀。”
虞欢狐疑,又看她一眼,确信她并没有撒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