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欢一愣,看着春白,眼里的微光终于熄灭。
牵唇一笑后,虞欢抽出自己的手。
“离天亮还有些时候,先睡吧。”
屋里的尸体已被拖走,可是血腥气仍在,虞欢并不介意,起身走至床榻前,掀开帐幔躺进去。
身后传来春白的叹息声。
虞欢忽然感到烦躁。
“熄灯。”
“是。”
春白讪讪,吹灭案上的烛灯。
屋舍很快被深不见底的黑暗湮没,春白在长案那头窸窸窣窣地动着,不久后,一切安静下来。
虞欢伸手,夜里伸手不见五指,仿佛什么都不存在。
不存在吗
不存在就好了。
虞欢默默想着,转过身,融入黑暗。
次日,天色微明,齐岷从楼上下来,看见一人坐在大堂角落里,桌上置着一火炉,正煮着什么,飘开缕缕醇香。
时辰还很早,大堂里没什么人,齐岷眉峰微动,走过去。
虞欢用棉布包着茶壶耳,倒满一杯奶茶,见齐岷走来,寒暄道“刚出炉的兰雪奶茶,玉液珠胶,雪腴霜腻,指挥使要来一杯吗”
齐岷看那乳白的奶茶一眼,不答反问“王妃的侍女呢”
“屋里。”虞欢把那杯茶往齐岷面前一放,“昨晚受伤了,躺下去便没再起来,可能快不行了吧。”
齐岷忍不住又看虞欢一眼。
天没亮全,大堂里阴阴的,虞欢戴着面纱,微垂的一双妙目映着炉里的火光,看着颇有些狠辣。
知道她乖张,可没想到连自己的贴身侍女都咒,这样毒的一张嘴,也算是个罕物了。
“指挥使知道那络腮胡有问题”虞欢接着给自己倒茶,“我是说,昨天进客栈的时候。”
齐岷本来打算走了,听她问起这件事,便收住脚,淡淡“嗯”一声。
虞欢忽然很满意地一笑。
齐岷没看明白这个笑的意思。
虞欢捧起茶盏,放在面纱外“辛千户昨天拿给我的那条舌头是从哪里来的”
“庖厨。”
“后来去哪儿了”
“吃了。”
虞欢挑起目光,蓄着笑“你吃的”
齐岷看着她,心知说是,她必然笑得更嚣张;可如果说不是,她知晓真相后,便又会有理由来找他的茬了。
齐岷拿起桌上那杯奶茶。
虞欢看着他饮尽,弯眸,知道这算是默认了。
原来他是这样的口味啊。
“半个时辰后启程,王妃可以准备了。”齐岷放下茶盏,走前评价,“茶煮焦了。”
“”
虞欢不信,揭开面纱抿一口茶,果然,奶香全无,一股涩味蔓延舌端。
炉里炭火哔啵有声,虞欢看一眼后,后知后觉火太大了,烦闷地丢开茶盏。
辰时,众人会合完毕,车队向着下一座城前行。
燕地地广人稀,郊外视野开阔,夏风吹在脸颊上,透着干燥的泥土香气。
春白因为起得比虞欢还晚,很是不安地蜷缩在车厢角落,一会儿问虞欢要不要吃些糕点,一会儿又强撑着伤痛,想要给虞欢倒一杯茶水。
虞欢叹气“你能不能安静一点”
春白一震。
虞欢道“从现在起,你开始睡觉。我不喊醒你,你便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