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他输在晚认识她,现在能守着她,能得到她妻子般的照顾,他已经满足了。
他真的满足了,只是,每次见面心底都会涌上来的期待,不受他控制。
靠在浴桶里,许攸轻轻舒了口气。
声音刚落,江氏放轻脚步走了进来,将他的中衣衫子挂在屏风上,然后又转身出去了。他不要丫鬟伺候,小厮又不能进后院,只好她来做这些。
其实也没有什么好羞的。
再怎么说,两人也一起过了十多年,她怀孕那会儿害喜严重,再丑的样子都被他瞧见了。等生下女儿后,因为女儿特别依赖父亲,她跟许攸不得不睡在一屋,甚至应女儿天真的倔强要求睡在一个被窝里面。虽然中间隔着小小的孩子,到底还是尴尬的,特别是半夜喂奶时,大多时候许攸会避出去,但也有几次他一走女儿就哭,许攸无奈只好留下。江氏知道他不会偷看,但女儿咂咂的吮声,在静谧的夜里是那样突兀,臊得她接连几天都不敢看许攸。等女儿长大搬出去了,为了不让女儿怀疑,两人依然同居一室,只不过各自睡一个被窝,他也会体贴地挪到炕另一头,不分春冬。
一年又一年,他不越雷池一步,有时候江氏觉得许攸还喜欢她,有时又觉得,他只是在履行当年的承诺。君子,他从来都是谦谦君子,早在他提亲的时候,她就知道了。
当年那人要去外面挣前程,离别在即,她心软从了他,他许她会早点回来迎娶,她承诺会一直等他,谁都没想到仅那一次她便珠胎暗结。父亲又怒又急,偏偏他没有半点消息,许攸得知后向父亲提亲,又私下里跟她保证不会强迫她,她受不起许攸的痴情,却不忍打掉孩子,更不忍败坏江家名声,只好应了,给了许攸那个约定。
如今江氏才明白那句话是多么自不量力,既伤了他男人的自尊,又高看了自己。她如何笃定十年后她依然值得许攸喜欢还有,此时此刻,就算她真心想跟他过,他也会把那当成她的施舍吧
她呢,她想跟他过吗
想不想,江氏自己都说不清楚。这么多年过去了,从最开始的日思夜想黯然神伤,到后来因某个景色某句话无意忆起怅然若失,那个陪她度过童年岁月又在豆蔻年华给她欢声笑语的男人,她都快记不起他的模样了但不能否认,曾经一起度过的日子,每一句欢笑,都印在了心上,所以哪怕她白日里没有刻意去想,那人也会隔一段时间便毫无预兆地出现在她梦里。梦里,她还是那个快乐无忧的江家小姑娘,他是常常吓唬她又在她哭了后笨拙安慰她的大胆小厮
一个给了她青梅竹马,一个给了她十年相守。今时今日,她真的分不清楚,心里一直住着的那个是否已经走了,而一直在外面的那个,又是否已经搬了进来她唯一确定的是,她早就不期待那人会回来了,她只是不知该如何对待许攸,她欠他,太多,而她最美的年华,早已逝去。
里面是他起身更衣声,江氏悄悄离去,吩咐丫鬟去请姑娘回来。
丫鬟熟门熟路到了崔府,崔夫人正留许锦在这边用饭呢。
“不了,我爹爹回来了,我要陪他吃饭去,等爹爹走了,我再来伯母家讨饭吃,到时候伯母别赶我啊”许锦笑嘻嘻跟崔夫人耍嘴皮子。
“你啊你,油嘴滑舌的,真不知跟谁学的”崔夫人被她逗得笑弯了眼,陪崔筱一起送她出门,其实也是喜欢小白狗,想多看两眼。见许锦进了许家大门女儿还欣羡地望着那边,她痛快道“好了,明个儿咱们进城去,娘也给你买一只”
“娘真好”饶是崔筱再乖巧,还是高兴地扑到了崔夫人怀里。
许家,跟崔筱炫耀完自己的宝贝狗,许锦特别开心,脚步轻快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