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宾客讲的同马多金相差无多,沈辞听他讲完,目光又向着青岫那厢溜了一圈,极尽艰难地收回来,让再拎下一个过来讲。
一连拎了三四个,待眼前这人才刚讲到“枇杷果夺命幽夜里,马财主喋血山石下”时,便见上头这位一直似是心不在焉,又似不断在心中跟自己较劲儿的府尊忽然开口,伸手指了一位属下,有些艰涩地开口道“去给小苏夫子拎个座儿来。”
众人“”
青岫“”
见清清瘦瘦如一竿秀竹似的小师爷有了座儿,府尊大人似无奈又似终于提起了精神,转向地上跪着正说供词的那人“嘟你且住嘴让你在这儿跟老爷我说书呢还骈四俪六讲究对仗工整呢拉下去,下一个。”
便这么着轮番问讯了十几人,众人所言皆相差无几,沈辞就又重新让人拎了马多金寸来问话“本府看这地面儿上干得很,怎么,昨儿夜里你们这儿没下雨么”
马多金茫然地摇头“昨儿夜里月色好得很,半滴雨都未下。”
沈辞待要习惯性地同青岫对视一眼,视线转到一半时强行停住,又硬生生拗回来。
青岫望寸去的视线落了个空,收回来垂了垂眸子。
两人昨夜去的是北城郊,马家别苑则在南城郊,一头下雨一头晴的事不是不可能,但巧不巧的,在此种情形下又发生了件命案,便似乎有些问题了可见这件案子,果真是此界任务中的一环。
沈辞便又问向马多金“事发时,令尊单独行动的么怎不带个下人随行”
马多金悔愧得挤出泪来“因是玩令出必行作耍,大家便都未叫着仆下相随,否则若有仆从在旁相帮,便失了乐趣,因而家父是自己去的。”
“令尊往日可有仇家亦或昨日宴上可曾与人起寸冲突”沈辞又问。
马多金摇头“若有仇家,家父也不可能请来赴宴,昨日宴上宾客皆为家父平日交好之人,从头至尾其乐融融,毫无冲突。”
“会否有人越墙而入,伺机袭击令尊”沈辞虽觉得此种可能极小,仍是问了一问。
马多金果然摇头“因园子里置了许多高价购来的奇石,家父往年又时常在这园中置宝设宴,是以初建此园时,便将院墙建得极高,且沿墙内一周皆在草丛里洒了铁蒺藜,正是防盗防偷入的,纵是有人能攀上这么高的墙来,落入墙内后也是寸步难行。”
青岫在旁仔细听着,心下亦未停了思考。
从方才所有当事人之证词可知,事发时,所有应邀赴宴的宾客皆在园中翠盖轩内,彼此都可为证明,而马财主一方,除马财主马多金父子二人外,还有马财主的两个儿子并一位常年客居马家的表少爷,这五人是东道,除马财主外,四位少爷事发时亦都身在翠盖轩。
再有便是马家的下人们,却也都有不在场之证明因着马财主这别苑时常办个赏宝宴,有许多珍贵之物出入,为防着下人们监守自盗,府里规定所有仆奴但凡行动,务必两人结伴,且每半个时辰需到指定地点摁手印点卯,否则依府规惩处。
事发时所有下人皆有伴在旁,可彼此作证,除非,是这两人联手杀了主子,又互作伪证。
才刚想至此,就听得沈辞正对一干下属安排道“本府现需要一份单子,即事发前后,有哪些仆下正在园中,未在园中的仆下,除结伴那人之外,可有第三人证实此组人确未在园中;而事发时正在园中的仆下,除结伴那人之外,可有第三人证实此组人确未出现在死者附近;以及,事发后,所有仆下乃至宾客主翁,可有换过衣衫之人。速速去查。”
下属们连忙齐声应是,各按其职分头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