伺候殷承玉洗漱之后,他先随对方去了弘仁殿,嘱咐殿中伺候的小太监隔多久要将桌上的茶盏换上热茶等一干琐事后,才去了司礼监处理公务。
眼下距离登基大典不过两日,虽然典仪主要是礼部操持,但司礼监亦要配合。为防人多事杂出了岔子,不论大事小事薛恕都要亲自过目一遍才放心。
忙碌到了傍晚时,才将所有事项确认完毕。放才离了司礼监,回慈庆宫去。
半路上又碰见谢蕴川。
因为他在东宫侍读多受嘉奖,如今在翰林院十分受重用。登基大殿上当众宣读的即位诏书由翰林院撰写,谢蕴川亦参与其中。
今日他正是奉命将草拟好的即位诏书送来给殷承玉过目。
两人迎面撞上,谢蕴川先客气问好“薛督主可也是去慈庆宫,正好同路。”
薛恕眯眸瞧他一眼,可有可无地颔首。
大约是有相救之恩先入为主的缘由,这一世的谢蕴川对他的态度十分和善。开始他还会假以辞色糊弄对方,想着先将人拉拢以备日后不时之需。但发现不论他何种态度谢蕴川都对他一如既往地亲近之后,便懒得再装模作样。
他想起上一世时谢蕴川也是如此。
殷承玉还在时,这人恨不得叫手底下那些言官没日没夜盯着他找错处,一日弹劾他三回,视他为此生必除之大患。倒是后来两人同为辅政大臣,虽然政见不同也常有不合,谢蕴川待他的态度反而和缓下来,有次他甚至还听见对方训斥对他不满的言官。
这些酸唧唧的读书人,当真是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
薛恕也正是拿捏住了这一点,不动声色地引着谢蕴川朝自己想要的方向走。
“小谢大人这是要去送诏书”
谢蕴川点头“正是。”
薛恕道“小谢大人之才,屈居翰林院实在可惜,可曾想过日后出仕入阁”
“不瞒督主,但凡是入了翰林院的,哪个没想过日后入阁封相不过我如今资历尚浅,还有得历练呢。”谢蕴川说起入阁封相时,脸上有种特别的光彩焕发。那种神情并不是对于权势的追求和渴望,而是想要践行理想的期待和向往。
上一世殷承玉苦心孤诣制定一条条新政时,也是如此神情。
薛恕大约能理解殷承玉为何视他为好友,他们在某种追求上是一致的。
而他从没有这样的追求。
他自小在泥潭里摸爬滚打,见识了世态炎凉人心险恶,学会的只有弱肉强食胜者为王。
殷承玉是天上月,那他便是地底泥。
但他想要更靠近殷承玉一点。
或许他永远成不了天上日月,却可以做一颗常伴日月左右的暗星。
“待殿下登基之后,必要肃清朝堂。殿下是圣明之主,届时必会选贤任能。”薛恕意味深长地瞧着他,提点道“小谢大人若有鸿鹄之志,当多做准备,莫要错过大好时机。”
谢蕴川愣了下,接着恍然明白过来,拱手道谢“多谢督主提点。”
顺手卖个人情,薛恕点到为止,当先进了弘仁殿。
殷承玉瞧见他过来,正要开口,又瞧见了门口等候召见的谢蕴川,眉头顿时挑起,似随意问道“你们二人一道来的”
“正巧撞见了。”薛恕不觉有他。
殷承玉语气淡淡“孤倒不知你何时与谢蕴川如此交好了。”
薛恕诧异抬眼,第一反应是殿下不喜他交好朝臣,但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