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再睁眼的时候,却已经是晚上了,惠娘拿了排恶露的汤药进来给她喝。江晚芙喝了后,有气无力地问情况。
惠娘猜到她肯定要问,便立马道,“听到您发动的消息,郎君与姚小郎君就赶过来了。只是白嬷嬷吩咐了,您现在最好是不见人,奴婢便劝他们先回去了。还有”
惠娘说着,忽的顿了顿,她本来自然而然要提起老爷,毕竟刚才他也一直守在院子里,还请了大夫和稳婆来,虽说主子用的是他们从京城带来的人,那些并未派上用场,但连提都不提,总是不好,可想到头先的事,惠娘便还是隐而不提了。
江晚芙见她停住,便问,“还有什么”
惠娘尽量自然地开口,“还有就是,您听了不要伤心。继夫人她,没了”
江晚芙沉默了会儿。想起杨氏前几日还求着她,庇佑她的孩子,当时她已经看出来,杨氏命不久矣,只是没料她走得这么快
时至今日,她对杨氏也谈不上有什么感觉了,她待她不好,算计过她,打压过她,但也跪在她面前苦苦哀求过就这样吧,她也已经死了,人死如灯灭,生前种种,便都那样吧。
江晚芙没有再说什么,问了问孩子的情况。
惠娘出去了,留下纤云守着,过了会儿,乳母便跟在惠娘身后,抱着孩子进来了。藏青的襁褓,估计是杨氏过世的消息已经传开了,原来大红色的襁褓再用便不合适了,不过她生的是个男孩儿,用藏青倒也是合适的。
乳母是她们从京城带来的,一共选了三个,今天负责哺乳的这个姓张,生得很白净,人也很规矩,把孩子抱上来后,便退到一边,一句话都不说了。
江晚芙还不能起来,便侧躺着看孩子,不像她睡前看的那样浑身羊水、黏糊糊脏兮兮的,洗干净后,眉眼倒是看得更清楚了。依稀可见,还是生的更像陆则些,毕竟是个男孩儿,像陆则也好。胎发也浓密乌黑,皮肤还红通通的,拳头攒得紧紧的,睡得很是安静。
他刚出来时那副嚎啕大哭的样子,江晚芙这个当娘的,还一度担心他是个爱哭鬼呢。
看了会儿孩子,便叫乳母抱着下去了。江晚芙倒不担心孩子的安危,这些人都是千挑万选后,才从京城带出来的,更何况陆则临走前,里里外外摸查了有十几遍,真有问题的,早也都拎出来了。
惠娘继续陪着她,白日里睡久了,现下就没什么睡意了,江晚芙吃了碗焐酥豆糖粥,看纤云把碗收了,倒是想起来了,问惠娘,“跟各处报喜了吗”
惠娘摇头,道,“今日事多,还未来得及。”
江晚芙点头,也是,今天够乱了。眼下又多了个小孩儿,别看才丁点大,要花费的精力却一点不比伺候大人少。她索性便道,“那干脆过几日再说吧,等我能下地了,再来写信。”
惠娘也颔首应下,服侍她睡下了。
竹里馆,江仁斌回到茶室,管事过来问杨氏的后事,江仁斌垂下眼,低声吩咐了几句。管事一一听了,又问,“那夫人过世了,是不是要把小郎君与小小姐接回来”
想起那一双儿女,江仁斌点点头,“嗯,你派人去接就是。”
管事一一应下,退了出去。
江仁斌独自坐在茶室里,四周静谧无声,他喝了口茶,茶桌对面地上已经收拾过了,一切恢复了原样,但他眼前还是浮现了白日里长女来找他对峙的模样。
其实她比顾氏聪明,也比顾氏要来得坚强。换做顾氏,得知自己的母亲是被自己的父亲害死的,或许已经疯了。
顾氏
江仁斌很多年没有想过顾氏了,但现在想起来,他还是记得他初见她时的悸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