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芙没有再和杨氏说什么。
惠娘进来,命婆子搀扶着杨氏下去。白平已经安排了人,要在天亮之前,把杨氏悄无声息地送回椒聊阁。也是这几日下雨,椒聊阁松懈了守备,再加上白平安排了人假装成杨氏,才能将杨氏带出来这么久。
门被合上了,现在本来就已经很晚了,他们做的事情又隐秘,因此屋里屋外,安静得除了雨声,就没有任何其他声音了。
惠娘轻声劝她,“夫人,很晚了,奴婢服侍您歇息吧。”
江晚芙点点头,她整个人靠在圈椅里,后背虽然垫了靠垫,但她如今的身子太沉,坐久了便会腰很酸,后脊都是僵的。她觉得很累,累得不想动。但想到孩子,她又逼着自己起来了。
惠娘扶着她,服侍她躺下来,掖了掖被角,吹灭了蜡烛,正准备到下榻上坐下,今晚她不放心让别人守夜。刚坐下,却听到江晚芙的声音。她叫了她一声,声音很轻,带着点鼻音,像是小时候那样。
“惠娘”
惠娘立马走了过去,屋里很暗,她摸到自家主子的肩,发现她是背对着她的,心里一下子也跟着一痛,“奴婢在,您心里不舒服,就跟奴婢说。”
江晚芙沉默了会儿,才忽然道,“杨氏说,我母亲是他害死的。真的是这样吗”
惠娘静默了会儿,低声道,“奴婢不知道,但奴婢觉得,如果先夫人是老爷害死的,老太太不会眼睁睁看着的。这其中,或许还有什么别的缘故”
江晚芙怔怔望着帐子,眼睛里慢慢有眼泪涌出来。
惠娘说的是对的,祖母如果知道,不会袖手旁观。但祖母也可能不知情。杨氏是他的枕边人,才察觉到蛛丝马迹,江仁斌这样善于逢场作戏、收买人心的人,如果真的做了,一定会隐瞒到底。就像要杀杨氏一样,如果她没有回来,可能也只会收到杨氏的死讯。
她不会再对他抱有一丝的期望了,不管怎么样,她一定要查到底,她不会让母亲死得不明不白的。
“嗯。”江晚芙轻轻地应了一声,没有再说什么。
她闭上眼,心里忽然很想很想在宣府的陆则。想到他,想到他们的孩子,几乎快要崩溃的情绪,好像又能够再承受更多了。人一旦有了依靠,有的时候好像会变得软弱,但有的时候,却又可以因此而变得更坚强。
江晚芙好好地睡了一觉,出乎意料的,她没有失眠,早上起来,吴大夫和石大夫来给她看诊,也说一切都好。
第二天很太平,椒聊阁没有发现杨氏夜里被带走的事情,高姨娘过来看她,江晚芙眼下却不愿意见与江父有关的人,让惠娘以她身子不适的理由,拦下了高姨娘。
白平的人已经去查当年在顾氏身边伺候的老人的踪迹,但时过境迁,当初的人早已散落各处,查起来不容易。
江晚芙也没指望几天的功夫,就能查到什么,只让白平尽力就好,无需太过着急,最要紧的是,不要惊动了江父。
或许是母亲在天有灵,白平很快带来了一个好消息。他找到了一个当年的老人,正是江晚芙依稀还记得的,顾氏的乳母,那个姓黄的妈妈,会说漳州话,是跟着顾氏从漳州到京城再到苏州的。也是杨氏那日提到的人。
惠娘把人带进来。江晚芙在次间里,见到了黄妈妈。她幼时的记忆很模糊了,面前这苍老年迈的妇人,几乎没有勾起她任何回忆,但她心里竟不自觉地生出了点熟悉亲近的感觉。
黄妈妈已过耳顺之年,却还很康健,身上收拾得很利索干净,走路也很稳,一走进来,看见坐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