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则却皱着眉,认认真真摸她的肚子,下午的时候,就把太医院的郑院判给请来了。郑院判来国公府倒是轻车熟路得很,给江晚芙诊了脉后,道,“三个月也尚早,有的妇人确实显怀晚,且孩子个头小些,生产时也容易些,世子倒也不必过于担心。”
陆则听了也没说什么,叫人送郑院判出去。
江晚芙自己却不发愁,她感觉自己这一胎,虽说是头胎,但怀的很轻松,前三个月连害喜都没犯,陆则是太紧张了。
满了三月,胎儿就算稳住了,按照规矩,也就可以朝外说了。外人倒还是其次,但苏州江家那边,却还是要递消息过去的。虽阿芙跟江家关系一般,但江家到底是她娘家,陆则也不愿让江家看轻阿芙,便还是打算亲自写信给岳父。
他起身来书桌边,江晚芙坐着无聊,便也来给他磨墨。今天是阴天,且入秋后,窗户纸糊厚了几层,暖和倒是暖和了,只是屋里就没之前那么亮了。点了盏豆油灯,晕黄的烛光,今天江晚芙穿了件茜红绣白山茶花的过膝长袄子,底下是条淡金的幅裙,烛光之下,裙面金光粼粼的,面颊柔美秀丽,磨墨时露出的一截白皙手腕,像价值连城的玉一般通透莹润,看得陆则倏地一笑。
江晚芙看他忽的笑了,疑惑问,“夫君笑什么”
“没什么。”陆则敛笑,低头继续写家书,等写好将笔搁下,摊在一边等墨迹晾干,江晚芙走到桌边看那信上内容,他才从后轻轻抱她,摸她的头发,又软又黑,像绸缎一样,边道,“我刚才在想,红袖添香这词,确写得贴切。”
江晚芙听得脸上一热,低头看见他抱着她腰上的手,他的手很大,手腕上戴着小叶紫檀的念珠手串,是她怀孕后没几日,他去求来的。道教修己长生,佛教保人平安。他每天早起都会念一遍地藏菩萨本愿经。
陆则倒是很克制,瞥见她侧脸泛红,便收回了手,把书信折好,收进信封里,正准备叫人进来,就听见惠娘在外头敲门,“进来。”
惠娘进屋,到书桌这边来,脸上有点紧张神色,道,“大少太太那边发动了。”
江晚芙听得一惊,接着在心里一算日子,倒也大差不差了。
江晚芙他们到明思堂的时候,陆老夫人已经亲自在院里坐镇了,屋里传来裴氏压抑不住的痛呼声,门紧紧关着,嬷嬷丫鬟们严阵以待,一铜盆一铜盆滚烫的热水送进屋里。
陆老夫人看见他们来,却是开口赶人了,道,“快回去,别在这儿待着了,别受着惊吓。我知道你有心,裴氏这儿有我守着呢,你母亲等会儿也过来了。”说着,也不等江晚芙说话,就朝陆则叮嘱,“陪你媳妇回去。”顿了顿,又道,“今日休沐,你要是没什么事,就别出门了,陪陪阿芙。”
陆则颔首应下,看了眼那房门,一个穿着蓝袄的婆子,正好端着一个铜盆出来,铜盆边上搭了一块已经被血染红的棉布,盆里也全是血水。他不禁皱起了眉。
陆老夫人也顾不上他们,一个婆子匆匆忙忙走进来跟她回话,道,“老夫人,已经派人去寻大爷了”
江晚芙他们便没有久留,很快就回了立雪堂。
跟明思堂里的混乱不同,立雪堂一如既往地安静,院子里那棵老梧桐的叶子已经黄了,风刮过一阵,便扑簌簌地朝下掉几片枯黄落叶,惠娘就安排人专门负责清扫落叶,坐在屋里,也能听见时不时的沙沙声。
纤云端了碗红糖水荷包蛋进来,还冒着热腾腾的白气。江晚芙现在很容易饿,除去一日三餐,下午还会加餐,但她今天不怎么吃得下,尤其是看了眼那棕红色的红糖水后,更加没了胃口,就道,“先放着吧,我等会儿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