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居于东宫,如今东宫消息闭塞,她并不知道前朝发生了什么,皇后召见,她便叮嘱嬷嬷看好女儿,打扮一番,匆匆赶来了永安宫,她踏过永安宫高高的门槛,只瞥见宫廷院内一株石榴树。火红似朝霞般的花朵到了晚期,几见枯萎之状,其下已经结了很小的浆果,但大抵是幼果太多,枝头压得很低,上林苑监派人来裁去了些枝丫,用棉布包裹着断口,莫名看得太子妃有些触目惊心。
“太子妃”嬷嬷轻声叫了她一声,太子妃回过神,忙抬头,朝上首的皇后看了一眼,行跪拜礼,“娘娘。”
孙皇后盯着太子妃看了一眼,示意嬷嬷退下。
嬷嬷后退到门槛外,俯身轻轻关上门,随着那渐渐合上的缝隙,看见孙皇后面上露出笑容,抬手招了招,似乎是在唤太子妃到近前说话的样子。
门合上了。
过了良久,那门内才有动静。嬷嬷忙叫宫女上前开门,正准备上前迎太子妃,却见往日一贯对她们这些永安宫宫人,以礼相待的太子妃,像是没看见她一样,直直地迈过门槛,越过他们,走了出去。
嬷嬷心里诧异,但转念一想,倒也理解了,大抵是皇后同太子妃说了朝臣请旨废储的事,太子妃到底年轻,没见过这样的大事,被吓得一事失了分寸吧。
皇后诏见儿媳的事情,并未惊动宣帝,他倒是真的睡了一觉,醒来后,见屋内灯火憧憧,闭了闭眼。
“高长海。”
高长海听见宣帝的声音,立马小步上前,“陛下有何吩咐”
“什么时辰了”宣帝坐起来,靠着枕,闷声问了句。
高长海端来水,服侍皇帝润口,边回话道,“陛下,快戌时了。”
宣帝“嗯”了一声,道,“朕许久都没听许天师说经了,去问问许天师歇下没,若是没歇,请他过来吧。”
高长海应了声,却迟疑了一下,这轻微的迟疑,立马引起了宣帝的注意力,“怎么了”
高长海忙跪下,“回陛下,您睡下后,太子就在外跪着了,现在也还没走,您看”
这父子俩闹别扭,苦的还是他们这些伺候的人。太子跪在外头,外头伺候的太监、侍卫,都跟着跪着,总不能储君跪着,他们站着吧,那可是大逆不道的死罪啊。
宣帝“哦”了一声,没说见,也没说不见。高长海不敢揣度圣意,只好起身,低头退下去,到殿外,瞥见干儿子高思云也老老实实跪着,父子俩交换了个眼神,高思云便爬起来,跟他绕到宫殿另一侧的隐秘角落。
高长海到底心疼干儿子,看他一眼,“你小子,跪疼了吧”
高思云倒是勾唇一笑,也不说话。是疼,但他命贱,早就跪习惯了,以前学规矩的时候,一跪就是一整夜,膝盖都跪烂了,也就是被卫世子从东宫救出来,到了御前,认了干爹才过了几年好日子。但刘兆不是啊,堂堂太子,什么时候像这样跪过啊,能看刘兆跪,就是疼,也值啊。
“干爹,可是陛下有什么吩咐”
高长海点头,“嗯,陛下让去请许天师。正好叫你小子起来松快松快,别老实巴交一直跪着。今晚怕是没完的。”
高思云应了声,看了眼不远处刘兆跪着的庭院,灯火憧憧的,心头一动,便低声问,“干爹,陛下真的打算”
他不说,高长海也能明白他的未尽之语,沉默了片刻,才开口,“这谁知道呢。”
夏天闷热,高思云感觉后背出了一层汗,粘腻着,外袍贴着皮肉,让他想到自己被刘兆按在藤椅上,他惊慌失措求饶,却挡不住那只手狎弄地握住他那残缺的部位,那种令人作呕的感觉,和现在有种诡异的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