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芙一听是宫里的事情,就怕是自己耽误了陆则,也不敢多问了,怕她一问,陆则还要跟她解释。虽说陆则做事,一贯是心里有数,但她又知道,他对她,却是有着超出一般的耐心,就忙道,“好,衣服我已经让纤云准备好了。”
陆则嗯了一声,安抚地摸了摸小娘子的后颈,起身更衣,很快出了内室。
江晚芙被这么一折腾,自然是什么睡意都没有了,索性拥着被子坐着,听着外头的雨声。雨下得很大,打在窗户上,声音很大,还夹杂着几声震天的春雷声。
雷声太响,震得她心里有点慌。
但其实,傍晚的时候,就开始打雷下雨了,她那个时候,一点害怕都没有,靠在陆则怀里,一下子就睡过去了。好像在他身边,什么害怕、惊慌之类的情绪,都会主动远离她一样。
江晚芙胡思乱想了一通,惠娘就匆匆进来了。有惠娘陪着,江晚芙倒是略微有了些睡意,闭上眼,不知过了多久,才睡了过去,只是睡得不深,胡乱做了几个梦。
好像是梦见打雷下雨,她在一个屋里,四周的摆设很陌生,既不是她熟悉的立雪堂,也不是她在苏州曾经住过的院落,什么都是陌生的。
她在给什么人烧纸钱,铜盆里火苗窜动着,做成铜钱样式的纸币,被火舌一灼,立刻烧得只剩下灰。有夹杂着雨水的风吹进来,吹在她的脸上,很冷,甚至是有点疼的,但她好像没感觉一样。
江晚芙有点茫然,她在给谁烧纸钱啊
这个梦很快结束了,几乎是没有间隔的,江晚芙接着做了第二个梦。
她看见自己,坐在梳妆镜前,一个仆妇站在她身后,替她梳着头发。江晚芙想看看那个仆妇是谁,却好像不能动,直到仆妇给她梳好头发,扶她起来,她才看见那个仆妇的样子。
她是没有脸的
虽然梳着妇人的发式,但整张脸都是模糊的,她看不见她的眼睛鼻子和嘴巴,但却听得到她的声音,细细的声音。
“娘子要保重身子呢娘子是双身子了,要多吃些最好是生个男孩儿,男孩儿传宗接代,娘子总有个依靠男子的宠,也就是那么一回事也是可怜”
江晚芙听得云里雾里,那个仆妇见她不听,像是要伸手来捉她,那张没有五官的脸,靠得越来越近,她惊惧之下,朝后退了几步,撞在梳妆台上,一抬眼,她看见镜子里的自己。
她和那个仆妇一样,也是没有脸的。
江晚芙从梦里惊醒,帐子里是黑的,她忍不住喊了声惠娘,惠娘听见动静,立马撩了帘子,捧着蜡烛凑了上来,看她面色惨白,忙问,“夫人可是梦魇了”
江晚芙点点头。她都回忆不起,自己究竟做了什么梦,但应该不是什么好梦。
惠娘是伺候她惯了的人,知道她有梦魇的毛病。夫人刚走那一会儿,也是这样,一躺下去,就被吓醒,要么就烧得人事不省,那个时候,老太太整宿整宿抱着孱弱的小娘子,连眼睛都不敢合一下。
惠娘放下蜡烛,取了帕子来,细细给自家主子擦了额上的汗,哄她躺下。雷声阵阵,雨也丝毫不见小,江晚芙闭上眼,闻到被子里有陆则身上的味道,淡淡的墨香。
陆则出府的时候,雨下得正是最大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