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是实在容不下荃姨娘,那我让她家里人接回去,等孩子满月了,再接回来,也省得你日日烦心就明日吧,明日我让她家里人过来,你就不必送了”
陆二爷声音很温和,说出口话,却像是一把把利刃,捅得庄氏毫无招架之力,她猛地抬头,打断陆二爷话,“二爷,在你心里,我就是这样毒妇,是么你怕我动了你视若珍宝荃姨娘,连脸面都不要了,把人送回去坐胎,你置我于何地,你让别人怎么看我”
陆二爷被庄氏问得一顿,微微转过脸,避开庄氏眼神,语气淡淡,“你不喜荃姨娘,我就将她送走,这不正和了你心意。至于旁人说什么,我自会解释,只道她惹了我不喜,叫我撵回家学规矩去了。”
说着,陆二爷起身,垂下眼帘,双手背于身后,“你是书琇和运哥儿母亲,自然不会,也不能是毒妇。我今日歇书房,你早些睡吧。”
庄氏整个人僵住,后背一股凉意。陆二爷却若无其事,转身出去了,步子迈得很快,他出了门,帘子落回原处,带起一阵风,吹在庄氏面上,有点冷,她抬起手,摸了摸自己脸,是湿。
她侧过身,怔怔看着梳妆镜里自己,真是悲哀啊
夫妻几十载,直到今天,陆诚说出心里话,她才知道,原来,陆诚自始至终都觉得,是她害死了他爱妾。
那个叫容菱姨娘,是陆诚通房,也是他第一个女人,死了快二十年了,还被他放在心上惦记着。那个时候,她怀了陆诚第一个孩子,陆诚给她体面,她送去丫鬟,他没有收房,多半时候宿在书房,偶叫容菱伺候了几回,她心里虽酸,却也忍着。
可就那么巧,容菱也有了身孕。
其实,这并没有什么,庄氏不是不能容人人,至多心里有些不舒服,男子总是要纳妾,或早或晚罢了,他们不可能守着一个女人过日子,没有容菱,也会有别人,她没必要和一个通房计较,她甚至叫竹嬷嬷去看了容菱,赐了些补药。
陆诚那晚来看她时候,便很高兴,可怜她那个时候,还傻傻以为,陆诚是为了他们孩子高兴。
直到她撞见,陆诚和容菱独处时候样子。他抱着她,眼里全是温柔,粗手粗脚惯了人,还给她喂安胎药,那是真正郎情妾意,她甚至都觉得,自己站在那里,都显得多余。
原来,陆诚那么喜欢容菱,说不定,拒了她送去丫鬟,也是为了容菱。亏她还沾沾自喜,还一边反省自己,生怕自己学了那些被人指指点点妇人,做了妒妇。
那之后,庄氏不止一次,想过要动手,嫉妒心,孕期身体不适,感到被背叛欺骗却无处发泄情绪,逼得她几乎就要动手,神不知鬼不觉杀了容菱。
连药都准备好了,但她没有用,一念之差,她没有用。
后来,她顺利生下陆运,她和陆诚长子,并在出了月子后,从婆母手中接管了中馈,她当时就想,随陆诚吧,他喜欢宠容菱,就让他宠,她有儿子、有权力,能活得体面,就够了。
但老天爷最爱作弄人,她盼着容菱死时候,她活得好好,她无所谓了,容菱却死了。一尸两命,死得极其惨烈。
那时陆诚不在府里,她过去看了一眼,吓得手都在颤,原来死人是这个样子,她庆幸自己没动手。
再后来,就是发葬,这么大国公府,死了个姨娘,连一点水花都激不起。她那时其实有些怕,怕陆诚觉得是她害死容菱,毕竟那个时候,她确动过这样念头,连药都准备了,但陆诚没来。
他仿佛对女色失了兴致,除了书房,就是来她屋里看儿子,两人相安无事过了几年,她生下书琇第三年,某一日,陆诚回来,盯着她看了很久,然后轻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