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齐直有些急了,“那该如何”
陆则站起来,拍了拍袖子上的灰,道,“我明日去见周大人一面。这几日,刑部一切照旧,若有渎职懈怠者,一律严惩。”
齐直忙应下,“是。”
陆则起身出去,马车已经停在刑部外,陆则上了马车,闭眼沉思。胡庸这个人,他接触过几回,虽刑部对此人深恶痛绝,言官更是动辄递帖子骂他,御史隔三差五必要痛斥他一番,但说实话,这一点不影响他在朝中的地位,或者说,在宣帝心里的地位。
胡庸这个人,才学平平,样貌寻常,唯有一样,寻常官员多少把自己当官,在陛下面前,做不到奴颜婢膝,但胡庸不一样,在陛下面前,他把自己当奴才。
陆则那时在宫里念书,亲见胡庸面圣时的模样,谄媚恭顺,口里说的每一句话,没有哪一句不是陛下想听的,没有半点官员的身段,侍奉脱靴、茶水,动作娴熟,当真比奴才还像个奴才。
是个能屈能伸的。
那时他初到刑部,接手了江浙首富之子薛绍杀妓一案,胡庸明明与刑部不合,却第一时间低了头,把一应卷宗全都送到刑部来,且此后也不曾插手此案。
这种人,就跟水塘污泥里的泥鳅一样,滑不溜手,轻易拿捏不住。
陆则闭目思索着,听见外头传来颤颤巍巍的叫卖声,他叩了叩车厢,马车很快停下,常宁探头进来,“世子可是有什么吩咐”
陆则下了马车,也懒得撑伞,往回走了一段,停在一铺子前。下着雪,街上也没什么人,手拢在袖里取暖的老人,一见陆则穿着,便晓得是贵人,忙道,“郎君买糖人吗”
陆则扫了眼,想起家中大娘子陆书琇小时候,偶尔生病,二叔每日从衙门回来,路上必会带些东西,或吃食或玩耍的。
“能做芙蓉花吗”陆则开口。
那老人这一整日,也就等来了这么个客人,自是一口应下,很快取了木勺,舀了糖开始画,做了几十年的老手艺,十分娴熟。做好后,因要等上一阵子,等冻严实了,才好取下来,便大着胆子同陆则搭话,“郎君可是送给家中小娘子的”
陆则这个年纪,成亲的早的,屋里孩子都好几个,能走能跑了。且他模样俊朗,看上去就不像寻常百姓,也不会因为家贫娶不起媳妇,老人便理所当然以为,他是给自家闺女买的。还在心里感慨道,这年头这么疼女儿的人,倒是不多。
陆则自不会多说什么,想起昨晚的江晚芙,烧得稀里糊涂,缩成一团,哭得可怜极了,倒是真有点养了个女儿的感觉。
“嗯。”
陆则淡淡应了声,糖画很快冻严实了,老人手脚麻利用薄刀撬下来,递给陆则。
常宁自是不用自家世子吩咐,主动付了钱。
却说府里,陆则走后,江晚芙闲着无事,坐在屋里编平安结,冬天不像其他季节,可以赏花踏青,即便是不出门,在家里,也能晒花茶、酿果酒、踢毽子什么的。
冬天又冷,穿得又厚实,动一动不是出汗,就是受寒,也就只能坐在屋里寻些事情,打发时间。
编了一个,纤云端了药来,江晚芙一口气喝了,嘴里苦得不行,感觉满屋子的药味儿,就叫菱枝开窗通通风,“开一会儿吧,透透气。”
菱枝应下,开了小半扇窗户,江晚芙倒是不敢凑近,老老实实坐得远远的,但还是一抬眼,就看见了凭栏上的“雪猫”。
“那是谁放